豫王脸色讪讪,骂道:“这不是还有冀王在吗?妇道人家,我们兄妹相聚,哪里容得她说三道四?”
冀王连忙说道:“今日夜色已深,改日定带着浴凰公主到府上拜见嫂嫂。”
豫王感激地看了冀王一眼,而后就带着小厮赶了回去。冀王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却发现晏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揉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
“晏晏?”
晏晏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却依然一脸茫然。
冀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喝酒的。”
晏晏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抱着空酒坛子说道:“真的好好喝,我还想喝。”
“今日已经喝的够多的了。等你出宫,我命人送一车给你好不好?现在我们要回宫了。莫要让太后娘娘担心。”
晏晏点了点头,而后跟着冀王走出了这家酒楼。
外头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随着天气渐渐寒冷,路上的行人也就一天比一天少。
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漆漆的大路就好像去往地域的黄泉路,这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晏晏和冀王两个人一般。
“你说……如果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阎王殿了怎么办?那是不是说,我们已经死了?”
“你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这条路走到底是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晏晏,你喝醉了。”
“你说,如果我两年前就死了,现在的京城又会是什么样的?就比如你现在,一定不会送我回宫,肯定是去找姜清雪了吧?”
“我不会去找姜清雪。”
“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我当时就死了,也许你能早点回京城。早两年回了京城,说不定就变成别家的姑娘了。”
冀王知道晏晏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只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听到晏晏现在说的话,他快步上前,抓住了晏晏的肩膀。
“晏晏,你说什么?什么早两年回京城?你看清楚,我是冀王,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晏晏愣愣地看着冀王,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冀王莫名其妙,笑的他全身发毛。可是笑着笑着,晏晏又突然流起了眼泪,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以后也见不到他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晏晏……”
冀王朝她走了一步,晏晏却是转身,朝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冀王的心情五味杂陈,默默地跟在晏晏的身后。他们二人后来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日子又看似平静地过了七八日。直到某一日,皇帝下朝归来,看到一叠的账册被堆放在御书房的桌子上。
“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何放在此处?”
职守的公公哆哆嗦嗦地说道:“这是今日一大早冀王殿下送来的,说是请陛下……请陛下过目。”
“冀王?”皇帝走到案前坐下,一看到账本上的字就拧起了眉。这是鲁王府的账目。
之前就有人在传,说中秋宴会上的那个人是冀王带来的。皇帝对这些传言并不在意,毕竟他对这个儿子是愧疚的。他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对不起继后,也对不起这个孩子。后来还逼他答应娶姜清雪。因此对冀王多少宽容一些。
可今日,冀王将这些账本送来了,就等于坐实了之前的传言。
皇帝登基,手上也是沾满了鲜血。但那是情势所迫。他本人还是非常宽和的。所以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步他的后尘,不喜欢兄弟相残。冀王现在,便是越了雷池。不管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冀王都是讨不到好的。
皇帝翻开了账本。里面林林总总,眼花缭乱。但是冀王已经将需要看的地方折了起来,还用朱笔做了标记,甚至还另外夹了一张纸,附上了说明。如此一来,这些眼花缭乱的账目突然一下就变得一览无余了。
一个王爷,府中大笔金银不翼而飞,所牵涉的钱庄却未曾像鲁王妃所言,将银两交给了卫县公府的大公子,而是转向了另一个钱庄。这些钱庄周转来回多达十余家,许多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钱庄。但是最后,这些钱都入了玄真观之中。明目自然是做供奉。
京城中供奉玄真观的人家不少,但是鲁王府周转了这么多家钱庄,最后才将钱供奉进去,反倒是显得欲盖弥彰了。
皇帝看着这些账本,脸色发青,久久不语。就连福海站在一旁都胆战心惊。
过了许久,皇帝说道:“冀王呢?”
“冀王在偏殿侯着。”
没一会儿,冀王就到了御书房。
“这中间牵涉了十多家钱庄,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儿臣在民间见得多了,许多富商都是这么藏钱的。只要仔细一些,盯得紧些,自然查的到。父皇若是担心纰漏,可以另宗人府再查。”
“不必了!”皇帝将账本重重地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