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清悦的萨克斯音乐响起，犹若飘渺缠绵之中带来无限向往，让沉睡中惊醒的人也能在音乐里沉静下来，仿佛一种家的味道在扩散，勾起心中的柔软。

音乐之后，拘留所开始苏醒了过来，噪杂的声音开始响起，洗漱的、上厕所的、收拾垃圾的、整理床铺的，都动了起来。

热情的马山炮看着还处于迷茫而不知所措状态的方知舟，好心的提醒起床注意事项，还顺便指点和帮忙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状。

“方哥，咱们都是黄马甲，规矩少，管的松，地方也宽敞。6点15起床，7点15管教点名检查内务，9点开饭，10点开始放训导录像，两个小时。”

“中午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三点开饭，七点放新闻联播，八点关电视，九点半开始睡觉。”

“规矩就是不到睡觉时间不能躺床上，只能盘腿坐床上或者坐床下的小板凳上，看录像看电视时间不许说话。就这些规矩，简单吧！”马山炮说完了规矩，去拿水杯喝水。

喝完水后，上床把腿盘起来，坐直了身体，指了指安装在门上面的摄像头说道：“那玩意儿全天候监控，晚上也不关灯，这两天睡得我晕乎乎的。”

“违反规定就会被叫出去训导，据说挨耳光都是轻的。这里的管教半个小时巡视一次，有事可以跟管教说，比如买烟、加餐之类的，紧急情况可以按墙上的红色按钮，没事可别瞎摁那玩意儿。”

方知舟认真的点头，见马山炮的话告一段落，问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筐里有绿马甲，有什么说道？”

马山炮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嘿，方哥你可问到点子上了，像我们这样穿黄马甲的，都在三楼、四楼，有两人间，有四人间，房间有洗漱室，跟住酒店差不多。绿马甲的住下面，特别是十多人一个屋的，规矩特别多，住进去得招老罪了！”

“有什么讲究？”方知舟好奇的问道。

“讲究个屁，一群猴子装逼呗！”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室友”不屑的说道。

这人头发往后背着，发胖的圆脸倒是白白净净的，挺着一个肥大的啤酒肚，估计是盘坐不起来，只能坐小板凳上了，个头不高，体重估计很可观。

“哥们贵姓？昨天晚上打搅了，怎么进来的？”方知舟懒得计较他的不屑，也打个招呼问道。

“我姓刘，文刀刘，我他妈前两天没注意，赶上严查酒驾，也他妈不让找人，就进来了，蹲了五天了，过了明天就解放了！”那刘姓男子一边说话，配合着挥动手势，气魄十足。

他介绍完自己，又挂上点笑容，问道：“小老弟，带烟进来没？这里都他妈假烟，可憋死我了。”

方知舟有些好笑，感情跟自己说话是打算要烟抽，要不然就凭他那副鼻孔朝天的傲劲，估计是看不上自己这样土里土气的，也难怪连天生自来熟的马山炮都不愿跟他说话，于是回答道：“我不会吸烟。”

果然，那人立刻转过头去，再也不愿意搭理两人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点名的声音，几人也都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儿，两名管教进了房间，一人四处查看，一人开始点名：“刘大为。”

“到！”

“马山炮。”

“到！”

“方知舟。”

“到！”

“方知舟，规矩都清楚了？”管教沉声问道。

方知舟一愣，立刻想起先前马山炮唠唠叨叨说的话，回答道：“马山炮都交代清楚了！”

那管教点点头，合上文件夹，结束了点名，和另外一人往下一间拘留室巡查去了。

马山炮一看管教走了，拍拍胸口，急忙说道：“差点耽误事了，光顾着唠嗑，忘了提醒你记住规矩后，第一次点名要回答‘清楚了’，幸亏你反应快。再有新人进来，就得你负责给新人讲规矩，别忘了。”

“行，这规矩我记住了。我这是称呼你马老弟还是山炮？”方知舟笑了笑。

马山炮爽快地说道：“怎么都行，战友都叫我山炮。”

“那我也称呼你山炮吧，你继续跟我讲讲那些绿马甲的事呗，挺好奇的，山炮你是怎么知道的？”闲着也是闲着，方知舟打听起来。

马山炮坐好了，直接把水杯端手里，也不打算放下，清了清嗓子，有点要讲评书的架势，说道：“我去的保安队里就有两人进来蹲过的，听他们讲起过这些事情，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说来还得感谢他们，我进来的时候队长拿了钱打点关系，要不谁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呢，是不？”

“我们继续说绿马甲的规矩，这绿马甲有个顺口溜，是这样说的：劳动号比狗跑得快，吃猪食也比伙房的快，要玩乐子在门外，拉屎要比撒尿快。”

马山炮节奏掌握的不错，故意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劳动号是啥啊？是指号仓，号仓就是大拘留室，号仓里都有牢头，这牢头一般都是惯犯，好多都是戒毒所装不了扔过来强戒的！”

“牢头带着的一伙三、五人的惯犯，称为打手，每天管教点到去打饭的人员，就是劳动号。在这里面，每天两顿伙食，大号仓的都不够吃，跑得慢、饭打得少，回去就得饿着，还得挨打，所以必须比狗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