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的等着一个结果,一个时间与生命赛跑的结果,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后结束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无奈中断了,医生迟迟没有出来。
医院的院长赶来和他分析了他妻子的情况,并不乐观。言谈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小心翼翼的看向院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叶蕨冲进手术室,看到护士正在拔掉呼吸机,心电图已成了一条笔直的线。这天是一个七月流火的下午,也是一个女人离开人世的日子。
爱女失踪,中年丧偶。叶蕨身心受创,精气散尽,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留下的只是一副干瘪的躯壳。
七年后,一个古古怪怪的老头儿,常常出现在天桥下,过路人的眼中。他时而神神叨叨当街乞讨,时而摆摊作画博人眼球,只是那作画的手不住的抖,画也算不上是画,更像是随心所欲的涂鸦。
每当暮色将近,这个老头儿就消失不见了,直到第二天的清晨,老人才不知从哪里自己走出来。
他像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自由洒脱,没有拘束,不用顾虑,不用牵挂。
一天,一个同他一样糟糕的人,把半块儿硬的掉渣的面包递给他。老人先是一愣,又笑着推脱。那个人收回面包,蜷缩到一旁,艰难的啃食,眼中泛着泪花。老人递给她一瓶水,她接过,一饮而尽。
她叫江妮,一个从大山里逃出来的女孩儿。来到这座城市前,她已徒步走了一年多。像个孤独流浪的旅人,每天都有新奇的事。她的生命坚硬的像磐石,难以想象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十六七的年纪是怎样孤身在陌生的城市里生存下来的——她身无分文。
老人与她相谈良久,暮色迟迟也未离开。她与老人成了朋友,然后就变成人们常常在天桥下,看到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也许她并不知道,这个看似与她一般糟糕的老人,又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可怜人。老人其实不老,他就是四十出头的叶蕨,不过老态尽显,蓬头垢面罢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叶蕨落魄了,于他来说他只不过是想换个活法。
他可是个十足的富人,当年他的激愤之举,使他的画,一画难求,如今他的画更贵的可怕。多少人捧了金山银山,只求一幅叶蕨的亲笔。而他呢,早已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无心再作画。家中残留的几幅画,不是捐了就是送人了。
他已经找到一个新的活法。就是在天桥下,看人来人往,人聚人散,没人认识他是谁,也没人在乎他是谁。来了兴致,就在纸上胡乱的涂鸦,看着自己的画,笑的像个孩子。那笑里三分嘲弄,七分纯粹。
当开始新生活的叶蕨遇上流浪的江妮。两个孤独的人仿佛都找到了岸。在江妮的身上叶蕨找到了女儿的影子。他无比渴望的探求江妮的过去。可是江妮不曾走失过,脖颈上也没有玫红色的胎记。但她的右手背上倒是有一颗红痣。这也许就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胎记也好,红痣也罢,都是为了让失落的人儿,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家。
江妮在叶蕨身上同样也看到了与众不同的父爱。叶蕨先生告诉她,他来这里是想着也许哪一天在人群中,他能找到他失落的女儿。或许,身后还跟着个傻小子。他相信,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女儿。到时候,他就带着女儿去妻子的墓前团聚。
江妮想到自己那个不一样的父亲,她一直以为所有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又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