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止深治疗的重症监护室回来,她的心,就一直突突地跳。
跳的飞快又沉重。
那么那么异常的跳动,对她来说,除了担心傅止深的安危,还能代表什么呢?
理智告诉她,不该为那个该下地狱的男人担忧。
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对他,长达十年的感情啊。
从年少懵懂,穿过漫长的岁月,血肉模糊,爱恨浸染,傅止深三个字,早就一笔一划,厉厉刻入在她的骨血深髓。
跌跌撞撞一路来到心死如灰千疮百孔的今天,她已经无从分辨,也不敢去细究,对他恨意森森的背后,还有没有一点别的东西。
可小乖的死,让她对他的十年感情,变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讽刺。
叶蔓微无声攥紧了手指,指甲狠狠刺入了掌心。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叶蔓微立即回过神,掩饰眸底的一片赤红,悄然地松开拳头,朝门口看过去,瞬时震惊不已。
“翔哥,快十点半,你还真的来了?”
“哥走之前不说了嘛,最迟十点半来。”
陆景翔嬉笑着走到床边,说道,“你这里,伤的伤,小的小,哥不放心。”
“跑来跑去,我担心你太累。”
叶蔓微没好气地瞪他,“医院里,有值班医生,护士,还有那么多住院的人,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医院最安全,可哥就是放心不下你,怎么办?哎,哥算是明白了,这辈子遇见你,哥就是操心的命。”
陆景翔夸张地摊开双手。
叶蔓微莫名有股气涌上脑,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翔哥,你其实可以不这么操心的。”
“不不不!操心让哥快乐,操心让哥苏爽。”
盯着叶蔓微磨刀霍霍的眼神,陆景翔怂了,赶紧蹲下身,打开床头柜,装作要找东西。
无意中瞥见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下意识拎出来倒在床上
盯着从里面掉落下来的医用口罩,白大褂等物品,陆景翔目瞪口呆,“蔓微,你是不是背着哥偷偷去看傅禽兽了?”
“翔哥,我……”
被他灼灼地盯视,叶蔓微嗖地扭过头,有点心虚。
见她心虚到不敢面对自己,陆景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手一抓,重新把物品装回袋子,淡淡地,涩痛一笑,“算了,哥不吼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翔哥,你走后,我确实去看过他,但他还在昏死中,我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叶蔓微拧紧眉头,慢慢地哑着嗓子说道,“小乖的死,我恨透了他,恨死了他!
可他毕竟还是小宝小贝的亲生爸爸,如果他这次真的没挺过去,小宝小贝就永远失去了爸爸。”
“翔哥,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就像有一把锯刀,左右开弓,不管往哪边锯,都是血肉横飞的痛。”
“别说了,蔓微,哥明白,哥都明白!”陆景翔伸手过去,按了按她颤抖的肩头,喟叹了声。
气氛顿时沉闷。
两人一时沉默无话。
同一时间,特级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纪恒掐灭烟蒂,重重咳嗽了几声,瞬时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手术室的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