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家宴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林永谦起身追上林长柏而去,杨丰也不愿再待,走出主堂。
屋外,皓月当空,银光泄地。
林长柏已经不见人影,林永谦一个人站在堂前的白玉石阶上,背负双手,抬头远望,人影落寞而孤独。
如果没有受伤,林永谦应该已是先天武者,威震一方。
林长槐等人根本不敢冒头,也就不会有今天家宴上发生的一切。
“可叹,命运弄人。”杨丰心里感慨。
从武道天才,堂堂后天圆满武者,沦为武道上不能寸进的废人,这其中的心路历程,杨丰不能切身体会。
但在林乐的记忆中,杨丰没找到林永谦怨天尤人的场景。
这些年,林永谦一直都很乐观坚强,用自己的方式撑起林家嫡系一脉,保护林乐安全,守护父祖基业,尽心做到父亲和林家子孙的责任。
杨丰自问,如果换做他处在林永谦同样的位置,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
“父亲,你在想什么?”
杨丰走到林永谦身旁问道。
“没什么。”
林永谦摇摇头,轻轻一笑。
杨丰却还是在林永谦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伤感,根据林乐的记忆判断,林永谦应该是在想妻子方芸。
关于母亲方芸,林乐的记忆深处也是一团迷雾。
从小,林乐就被告知母亲方芸已经过世,可他从没见过母亲的坟墓。
林乐曾向林永谦询问过母亲的事,每次,林永谦都是拍拍林乐的肩膀,说“等你在长大些吧”,一直讳莫如深。
翻遍林乐的记忆,杨丰只找到一个不太确定的信息,那就是林永谦会重伤不治,内息被毁,似乎也和母亲方芸有关。
而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分析,杨丰可以断定,方芸的身份不会简单。
搞不好就出自某些特别牛掰的大势力,而且是核心子弟的那种。
另外,既然没有坟墓,方芸很可能还没死,或者林永谦不确定死活。
但,林永谦既然还不愿告诉林乐这些事,杨丰也不会因为好奇,去揭伤疤。
“父亲,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会答应林泽比武?”杨丰岔开话题问道。
对此事,他也有着好奇。
林永谦可不知道他已经突破先天境,一切尽在掌握。
在领祭这种关乎嫡系命运的大事上,讲道理,会适当提醒,甚至阻止。
毕竟,一旦林泽获得领祭身份,对嫡系一脉将会产生很大的冲击,林长槐在动手抢夺家主之位,就有了一丝名正言顺的味道。
林永谦笑了笑,说道:“爹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不过你既然说到这,爹倒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杨丰犹豫片刻,试探问道:“父亲,你难道以为,林泽提出领祭比武,只是想获得一个领祭身份?”
“哦。”
林永谦眼睛一亮,略有深意地问道:“那你倒说说,你三爷爷在想什么?”
考我吗?
杨丰微微一笑道:“依我看,三爷爷这样做,除了想给林泽争一个领祭身份外,更是想借此事动摇林府上下的人心,瓦解我们嫡系一脉的实力。
那样,他就能兵不血刃坐上林家家主之位。”
“不错。”林永谦欣慰一笑,“那你为何要答应?”
为何答应?
当然是想猫戏老鼠,陪他玩玩咯。
只是这话,杨丰还不好说出口,于是回道:“我想的是,答应领祭比武,还能拖一些时间,至少这段时间内,林家还能维持平静。”
林永谦欣慰道:“好,好,你有这种洞察局势的眼力,爹就放心了。
你的判断没错,至少领祭比武之前的这段时间,林家应该还能维持平静,爹也就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安排一条稳妥的后路。”
在林永谦看来,林长槐使用的是阳谋,即便是看穿了背后的险恶用心,也很难破局。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嫡系一脉,突然获得可以碾压后天圆满武者,而且可靠的力量。
但显然,这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现在,林永谦的应对有两个,一个是林长槐能顾念父祖情分,不至于赶尽杀绝。
另一个,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帮林乐安排好一条退路。
“父亲,还不至于到这一步,你放心,领祭比武我不会输,西府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永谦既然看穿了林长槐的心思,杨丰心里也踏实多了。
但关于自己已经突破先天境一事,杨丰还是不打算告诉林永谦,倒不是信不过林永谦,而是有些事,不知道,就没有危险。
林永谦微笑道:“爹相信你,这林家的家业,能尽一份力,就多守护一分,输赢不重要。
你娘给你取名一个乐字,就是希望你一辈子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