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儿后面接着的人,就是从7班过来的周子文。
上学期,周子文也是年级100多名,已经是7班全班前10的水准,但在这次月考,他的年级排名是41。
郝校长干脆只看年级排名这一栏,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进步巨大的这批学生,基本都是乔御跟他说过的“学习小组”里面的成员。
这些人,在上学期期末不过是100到300名左右的水平,但这次月考,成绩却宛如坐了火箭一样,直冲云霄。
这一批同学,光看成绩,放在1班也属于班级里的中流砥柱。
这才只是第一次月考。
只要这些人不放弃学习,一直进步,再接再厉,假以时日,总不至于止步不前。
郝校长笑得合不拢嘴,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终于如此笃信自己看见了希望。
半年前他还在江淮市教育厅任职,上面准备把他往上调。
郝校长说,领导,我都50多了,没什么背景,奋斗到这一步就够了。
他唯独一件心愿未了,那就是从顶峰跌落至谷底的高中母校。
郝诚小时候家里穷,那时候天海还没建设得很好,东区都是一片小水滩,他出生于一个破旧的小渔村,全家只有两双鞋,一双给爸爸,另一双,由大哥传给二姐,再由二姐传给他。
郝诚最羡慕的就是附近钢铁厂的学生,可以在他跟父亲捕鱼的时候,开开心心上学读书。
15岁的夏天,他去赶海,捞海货时被水草缠住,郝诚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海里,结果被来垂钓的钢铁厂中学的领导救下。
领导说,孩子,你怎么不读书呢?如今国家刚恢复高考,正需要你们去读书啊。
于是,郝诚成了他们家唯一一个上了中学的孩子,又努力考上大学。成为他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郝校长放不下7中,这里是他人生开始的地方。在15岁之前,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只有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守着海边的人生。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是七中的老师们,用方言在他的心上种出一朵花。
郝校长用纸巾拭去眼泪,放下成绩单,走到了校长办公室旁的校史馆。
当初救下他的人,就是七中第一任校长,也是郝诚的语文老师。
郝诚擦了擦老校长照片上的灰,黑白照片上的老人笑得慈祥又和蔼。
郝校长信誓旦旦地保证:“李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复兴七中的。我们天海七中不逊色于其他任何一所中学!”
一代人不行,那就两代,三代。
郝诚还差五年就到法定退休年龄,他是如此迫切地期待着,能看到7中在他手上崛起的一天。
这样,至少日后,和李老师在泉下相见,郝诚也能挺起胸膛,骄傲地对他说:我从未让您失望。
周一上午,7中这学期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了。
教学楼前,公布年级前100名的光荣榜上,多了许多个陌生的名字。
他们的后面都标注了班级,11班。
路过的学子们忍不住夸赞道:“11班不愧是国际班,好强。”
“可不是,乔御都在11班呢,能不强吗?”
“我怎么听说,11班新上榜这些人,都是乔御教的?之前不是说乔御在班上搞柏林墙吗?”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但此时,取得了不错成绩的11班内,气氛却有些诡异。
中原七子自从看见成绩单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脸上难堪的表情太过明显。
有些心态不好的,甚至直接躲进厕所,对着成绩单上的名次垂泪。
而另一些考得好的同学,却抑制不住兴奋,像是叽叽喳喳的鸟一样,卖弄着清脆的嗓音。
赵可儿满脸兴奋:“乔御,你看我!进步了100多名!”
周子文喜出望外:“乔御哥,我考得也不错!”
“乔御,我,我这次是我们组里考得最差的,我下次一定考好,努力进年级前100名!”一名同学羞愧地低下了头,手里是一张96分的数学试卷。
在他身后,一名数学只有69分的同学,悄悄藏起自己的试卷。
乔御表情十分淡定,但是为了让这帮同学受到精神上的鼓舞,他依然露出了标准的笑容:“你们都考得不错,我很为你们骄傲。但不要自满,下次继续努力。”
他正色道:“在我们学校,只有年级前5才有机会上一本。我希望高考之后,你们都可以超过一本的分数线。”
周子文顿时“啊”了一声。
“这,这太难了吧?”他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在半年前,考入7中的周子文,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读大学的,更别提上一本了。
乔御抬起眼眸,脸上笑意不知不觉收敛,一字一顿地说着:“你们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必须相信我。”
乔御的神情如此笃定,让这群少年们的忐忑内心里,骤然升起暖洋洋的希望。
“有没有信心?”乔御笑着问。
回答他的,是嘹亮又整齐的喊声:“有!”
此言一出,学习小组内的成员们都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满足。
笑声一路飞了很远,一直飞到了天上。
就在一个班级内,教室没加盖,其他人自然也能把乔御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中原七子的老大捏紧了手中的成绩单,眼眶通红,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这群人只是运气好罢了!
一本?1班的人都不一定能上呢,这群人能上?
放学后,在老大的召集之下,中原七子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老大继续加油打气:“他们这次走运,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发挥好,一次月考不能代表什么……”
只是,其余人脸上都充满了迟疑。
题,他们也做过。到底是发挥的问题,还是自身能力短板的问题,他们心里十分清楚。
不是我方太菜,而是敌人太强大。
老大见没人理他,表情一阵尴尬,正巧,老三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游离在状况之外,显然没把他这个组长放在眼里。
于是,老大决定杀鸡儆猴。
他咳了咳,语气严厉地发问:“孟安!你写什么呢?我在说话没听见吗,你怎么无组织无纪律,这还像话吗?”
孟安皱起眉,头也没抬,凶巴巴地回答:“别吵!我正在写申请书呢,少哔哔。”
他要去投奔乔御,谁拦着他和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