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不惧我咯。”这是一个苍老的女声,逐渐变得响亮,好像这人越来越近。
“阁下是谁?”顾不同顿时警惕。
“给我提鞋,你不愿意?”街巷尽头的破旧柴房里,一位老妪缓步走了出来,素衣素步,满面苍痍,尽是夕阳待落的死气,没有一点生人该有的朝气。
这样一位弱不禁风的老妪行走在磅礴的雨幕当中,却滴水不沾。虽然步子很小,可一两步之间竟然走过了数百丈。
“这……”五位黑衣人都一时惊骇,这是什么修为?
“莫非真是……灵婆婆?”紫云阁尹天正愕然道。
“以前的人家倒是这么叫我。可现在只是一位带孙子的老婆子罢了。”灵婆婆说道,“如果不是辱及我的名字,你们打生打死也不关我的事。”
“婆婆莫怪,我们这就离开此地。”尹天正拱手说道。
“晚了!”灵婆婆拐杖一顿,身子顿时化作鬼影,眨眼间,侵身到了顾不同面前,一拐就砸在这人的胸口;身子又闪,往郑正旭脑门上拍了一掌;再闪,幽境道人邱雨幽的长剑被折断;再闪,尹天正的胳膊被掌力捏断;再闪,冥教蚀阴使长鞭连动,居然缠住了灵婆婆的拐杖。
“咦?”灵婆婆轻咦一声,弃了拐杖,双掌齐出,竟是“降龙十八掌”的“双龙出海”,按在蚀阴使的胸口之上,把他打得鲜血狂喷。
一瞬间,五位大圆满的高手全部落败,一个个都就地盘坐运气疗伤。
“识相的,就快走吧。”灵婆婆转身离去,态度极其高冷。
蚀阴使的功法与众人不同,喘息之间压制了伤势。
他盯着灵婆婆蹒跚远去的背影暗自揣测道:“早听说灵婆婆轻功无双,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心狠手辣,绝不留活口。现在怎么直接走了,还走得这么慢?话说十五年前那件事,她怎么可能善了?莫非她重伤未愈,适才只是强提一口气出手?”
蚀阴使眼神一狠,拎起长鞭,一个腾跃朝灵婆婆抽去。
“啪!”清脆的响声穿破了雨幕,连磅礴的雨声都被压了过去。
灵婆婆居然被打中了!
顾不同等人一脸惊愕……轻功无双的灵婆婆居然被人打中了?
灵婆婆被蚀阴使独特的阴劲侵入体内,一口老血喷出数十米,整个人登时气势萎靡,奄奄一息。
“哈哈哈哈哈!灵婆婆你也有今日,想不到你居然会死在我冥教蚀阴使手中吧!”
灵婆婆心头一凉,完了。想不到这个蚀阴使心思居然如此缜密,自己本是重伤之躯的事实居然被看破了。“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孙儿……”
“我不跟你啰嗦。受死吧!”蚀阴使伸手成爪,就要朝灵婆婆的心头袭去。
“放肆!”这声音好似一道响雷,竟让这场暴雨陡然停滞了一瞬。一位青年倏忽而至,他手中还有一个少年。在暴雨的阻碍之下他的身形依然灵动异常。
这人落地的一瞬就是一声惊诧,雄浑的内力硬生生在磅礴大雨当中挤出了一个空幕,纵使蚀阴使他们已然是内功大圆满的地步,在这样恐怖的功力面前也犹如那万顷波涛当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就在青年震退五大高手的空头,他身边的少年犹如一匹恶狼一般径直地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居然有种同归于尽之感!
“林问归,等等!”青年没有想到身边的少年竟然如此冲动,一个不留神给他蹿了出去。
可林问归很冷静,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高手,但他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狂风骤雨也挡不住他年少而坚定的身影,他是那支刺穿雨幕的箭!
眼前五人,不共戴天!
林问归扑在蚀阴使的身上挥拳就打,可一拳还没打下去就被人家抓住手脚扔了出去。
青年的脸色一变,就要去接,却是昆仑派顾不同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伸手就把林问归攥在手里。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顾不同嘴角犹有一丝血迹,幽幽地说道,手掌已经按在了林问归的后心,大圆满的内功蠢蠢欲动。只待他轻轻一催,手里头这个弱小的生命就将会一命呜呼。
“孙儿……”灵婆婆犹有一口气,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没动两下,她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迹瞬间被雨水打散,融入这片天地,好似于无。“义母……”青年也是一惊,连忙坐下为灵婆婆运功疗伤,可灵婆婆却执拗地推开他来:“君山快去救我的孙儿,否则我没你这个义子!”
“嘿嘿,还救得了吗?”顾不同内功一催,滂湃的内力沿着手臂经脉摧枯拉朽地涌入林问归的后心,如狼似虎地蚕食他那幼小而脆弱的身体。昆仑派“混元功”,摧人经脉,毁人丹田。
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这丹田一旦被损,可就一辈子都毁了!
林问归却只感到体内一阵巨热翻腾,却没有什么难受感。
“咦?你这老匹夫是来给我取暖的吗?”林问归扭身一拳就砸在了顾不同的脸上,让他一时惊愕异常。
可就在这时候,自林问归体内冲出来一股更强的内力,先是一口吞食了体内的“混元”功,随后从少年四肢百骸里冲了出来。
天地间忽然一片宁静,连暴雨都被这等伟力遏得停歇。一股绝对堪称恐怖的内力如潺潺流水自少年体内溢了出来。
顾不同被它轻轻一撞,顿时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喷出一地的鲜血。
“事不可为,快走!”蚀阴使几人见情况不妙,纷纷跃上屋顶,四散而去。
“义母,你竟然将自己的内力醍醐灌顶给了林问归?”青年难以置信地问道:“哪怕你体内还有一层的功力,这些伤势也不算什么!”
“小归将替我把剩下的路走完,把那个人欠我的债讨回来!”灵婆婆微微一笑,一双曾令整个江湖颤抖的眸子终于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