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依着万芸的说法,她的确因为这次落水小产了,也是真的伤了身子,但也不至于就不能怀孕了。
因为许锦城记得,在这之后,万芸还有过一次身孕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生下来,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次的事之后,许锦城一直装作失忆,不记得这件事,等满了十岁生辰,就和许成安提出了住到外院,专心学业。
在此之前,虽然对于万芸,在外人看来许锦城做到了乖顺儿子该做的一切,但真正的内心深处,许锦城对万芸也是又怨又怕的。
*
如今讲这些通通都说了出来,许锦城总算如释重负了。
不过明白了始终,这些其实也很好理解了。
万芸整个人都呆滞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不明白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所以不管做过什么,她都会将一切抹的干干净净,所有证据都已经没有了的。
包括那个可恶的男人,通通都已经烂在不知道哪个阴沟缝里了。
可是,许锦城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万芸已经有些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朝着许锦城吼:“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许文君一脸复杂:“母亲,你……”
许成安:“……”
许锦城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在看向万芸,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了:“为什么不可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如今只想问你一句,我到底……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是许锦城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了。
他已经很肯定他不是许成安和万芸的孩子了,那他到底是谁?
而一边的许成安猛然转头,吃惊的看了眼许锦城,见他丝毫没有说谎的意思,他才又机械般的转过脑袋看向万芸。
“我不知道。”
许锦城皱眉:“不知道?怎么会……”
万芸冷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过是我随便捡来的罢了!”
许成安怒不可遏:“那我儿子呢?去哪儿了?”
万芸听见许成安的话,抬头看了过来,等看见他眼里的冷然和杀意时,她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瞬间她又有些激动起来,她血红着双眼,满是恨意的看向许成安,唇边勾起,显得嗜血而残忍。
她道:“你儿子?你哪儿来的儿子?哈哈哈……许成安,许成安,你想要儿子也得问你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许成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真是疯了!疯了!”
“我疯了?是!我疯了!”万芸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疯狂起来。
“许成安,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你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你怪谁?”
许成安气怒攻心,险些站立不住,许文君连忙一把扶住,将他搀到椅子上坐下。
她轻轻抬手一边帮许成安顺背,一边拧着眉道:“母亲,你别说了。”
万芸已经豁开了,索性也不管了,一个劲凭着自己舒坦:“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偏要说!”
“许成安,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便是我认定了一生追随的人,你也说过会与我白头偕老的!”
许成安反问:“你现在难道不是许夫人?我可有薄待过你半分?”
“哼!许夫人?呵呵……你以为我稀罕?你是不曾薄待我,可你对不起我!”
万芸说着说着,恨得双目血红:“你说过会娶我,让我等着你,我是信你的,所以我和你在一处,将自己交给了你,可我等到的是什么?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你终是负了我,娶了别的女人,而我,沦落到被父亲随意许了人家,我不甘心,所以我跑了!”
“我想跑去找你,可我孤身一人,人海茫茫,你以为是那么好找的吗?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柳林那个畜生盯上!”
回想起被柳林折磨的那些日子,万芸现在还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她现在不怕了!
她再也不用怕了!
柳林早就烂在不知道哪个荒烟蔓草的野地里,腐蚀的渣都不剩了!
万芸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让许文君都有些害怕。
许锦城看万芸这样,心里不免有些五味杂陈,虽说万芸曾经想要杀他,但最终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留了他一条命。
而且,别管什么原因,万芸也算养过他几年,许锦城看见她这样,一股莫名的烦躁油然而生。
他抿了抿唇,最后再抬眼看了眼正厅里的众人,然后,转身,半点也不留恋的抬步离开。
许文君看见了想要叫住他,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叫他,他此时的身份也实在太过尴尬了些。
这一犹豫,许锦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边。
这一边,或许是闹得太过大声,不知怎么的竟是把在偏厅修养的许老夫人给惊动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
许老夫人脸色阴沉,面上仍然不见多少血色,一双眼睛也不再如同以往一般锋锐。
看得出来她身体很是孱弱,身边两个嬷嬷搀着她,许老夫人才勉强能多走几步。
这次,大厅中没有任何人反对许老夫人的做法,后面的几个婆子得了命令,随即走到万芸身边,钳制住万芸的双手,就要将她带走。
婆子们平日里都是做惯了粗活的,下手自然是没轻没重的,这一动手,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万芸立马就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许文君在一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她眼里含着泪,可怜兮兮的看向许老夫人,小心的请求着:“祖母,母亲她……”
许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声音冷冷的,却有几分不怒自威:“这事不该你管,你的事还没完,等一会儿我再说你!”
许文君一听,登时不敢再乱说话了,她乖乖闭了嘴,身子不禁往许成安后面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