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没有霍长觉那魁梧身材,但那一脸的正气,当真教人看着,心中暗叹:所谓浩然正气,不外如是乎!正当如此哉!
这样的人,才配得起浩然正气这四个字啊。
于是包括霍长觉和衙门捕头在内,纷纷拱手作揖参了下去:“便依秀才所言行事。”
忠叔很快就被用水泼醒了,穿着尿湿了一边裤腿的裤子,帽子也掉了,极是狼狈不堪,额上刚才冲着鬼魂磕头,又磕得青紫,一张开眼便叫嚷起来:“老爷,老爷,真的不是我啊,阿忠跟了你几十年啊!”
只是所有望着他的人,大约除了胡宗宪之外,就没有一张脸庞,会有任何同情的表情。
而衙门的差役,很快就来报搜到了东西,那捕头仔细看了,便又呈给了霍长觉:“霍校尉,你看。”
有忠叔的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些碎银,账本,最值钱的十数片金叶子,和两只金戒,另外,就是几匹绸缎,还有一块陈旧的手帕,上面绣着两行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看着这块手帕,忠叔的面色极为难看,却不再言语。
胡宗宪回头望了一眼杜大少,却是问道:“以大郎看来,忠叔是何故弑主?”
“这狗贼,必定是要谋夺我杜家财产、人脉!秀才你不知道,福建那边的商贾,当年先严开拓商路,是带着这狗才去的,他把先严害了,我又是个不争气的,这人脉,不全就落到他手里了么!忠叔啊忠叔,你好狠的心!”杜大少骂到这里,却禁不住蹲下去大哭起来。
胡宗宪拿着那手帕,向杜大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必是他在外头勾搭的女人,打算谋了我杜家家产之后,双宿双飞!”
胡宗宪听着愣了半响,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拍了拍杜大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忠叔,你听到了,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想要你死啊,你怎么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胡宗宪把那手帕仔细叠好,放在案几上,向被按跪在地上的忠叔问道,没有等忠叔回答,胡宗宪就对那些差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开忠叔。
那些差役当然不敢放开忠叔,胡宗宪盯着霍长觉:“放开他,或者我回去睡觉。”
霍长觉想了大约两三息,挥了挥手,捕快和差役们见锦衣卫发话了,自然就不会再扭着忠叔不放。
“值得么,忠叔?”胡宗宪对着老管家这么问道。
瘫在地上,萎然不振的忠叔,已经不再喊冤了,他似乎听不见胡宗宪的话,以至后者又再重复了一次。
“秀才,你总归还是少年郎,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老管家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盯着胡宗宪道,“没错,老爷就是我杀的,我要谋取老爷的家产。”他转头望向捕头和霍长觉,又重复了一次,“老爷是我杀的,和其他人无关,我起了歹心,要谋取杜家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