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胡宗宪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认得这东家,这东家就是那天夜里,孤月观中,幸存的香客之一,当时痛哭涕流的,以为必死的香客。
而且胡宗宪在这个案子里出了多少力,别人不知道,这位东家却是一清二楚。
不单他是事件的亲历者,而且他还是县衙户房典吏。
典吏一般是对衙门六房书吏首领的称谓了,那位带了数十差役捕快上孤月观的,是刑房的首领,自然称得上典吏
这位是管着户房的,当然也能称得上一声典吏。
所以他在衙门里,对于胡宗宪于此案子里所起到作用,自是分明,以他在县城的权势,这家卖肉脯的店,别说多给胡宗宪一些份量,就整间送给胡宗宪,那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
铁打的书吏流水的官啊,官会走,这些吏,可是地头蛇,何况这位是地头蛇里的首领典吏。
所以胡宗宪也没有矫情,看着是这位的店了,那吃多几块肉脯,便吃多几块,最多以后少来几次就是了。
他之前要跟掌柜闹,那不过是他不想不清不楚去欠下人情。弄清东家是谁之后,那真没什么所谓。要真往大里说,他对这位典吏,那可是救命的恩情,人又有的是钱,吃几块肉脯还怎么了?
“秀才,可否借一步说话?”这位典吏却在胡宗宪要离开时,叫住了他。胡宗宪回过头,看着典吏一脸的诚挚,他便转过身来。拱手道:“不知有何见教?”
典吏姓陈,他对跟着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声:“去四海酒楼订一桌席面,送到这边来。”
然后这陈典吏方才对胡宗宪说道:“秀才,为免引人注目,咱们这这后面的院子里,小酌一番,可好?”
胡宗宪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看着陈典吏的脸上,当真是有一种为难的神色,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陈典吏又对下人吩咐了一声:“有什么河鲜、野味之类,都整治过来,你跟厨房,是我要的席面。”
下人连忙应了一声,飞奔而去,因为四海楼,其实也是这位陈典吏的物业,所以有着背后东家这么一句话,当然厨房是会拿出看家的本事来的。
也正因此,胡宗宪只觉得食指大动,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道:“盛情难却,您太客气,好好,那我就客随主便。”
其实虽然是在这店铺的后院,可是陈典吏也是讲究的人,又叫了两个歌伎过来,歌舞弹唱了一番,到了席面担过来,一一摆上了桌,再让歌伎下,最后连这店铺的掌柜,也被陈典吏示意离开。
直到这后院只有他跟胡宗宪两人,他才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却被胡宗宪扬手止住:“刚才不说,那等吃完再说,聊完菜都凉了不是?”
“秀才,我是担心着,孤月观那事,不会就这么完结了啊!”陈典吏忧心忡忡地向胡宗宪说道。
而胡宗宪没有理会他,只是顾着吃喝,甚至还觉得陈典吏说话影响他吃饭是不对的:“食不言啊”
陈典吏一时被呛得无语了,也只好停下来,陪着胡宗宪吃饭,只不过他的心思明显是不在吃饭上面的。k吧kxs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