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芊芊去开门。
是王雅。
穿着大红的羽绒服脸上罕见地泛起红晕,眉眼眉梢都愉悦的舒展开来。她两手都提着塑料袋,满满当当一手是啤酒,另一手是蔬菜和肉,是已经处理好的规整的被保鲜膜包在泡沫盒里。
“这是?”
郝芊芊疑惑。
王雅笑着说:“看你朋友圈说不是要走了吗?恰好我今天也有一件喜事,想来想去也只能跟你说一说庆祝。我买了菜和酒在你走之前,咱俩喝一杯?”
郝芊芊侧身让她进来:“我就不喝了我明早搭车就要离开。”
“这么快?”王雅也不在意:“看来我是来对时间了。”
两人一起洗刷火锅、插电备料,等开水裹着辣椒油咕噜响时先放肉后放菜熟了便滚上酱料热乎乎的塞进嘴里。王雅拒绝了郝芊芊给的玻璃杯,直接提着啤酒道:“我直接干了它。”
郝芊芊朝她竖起大拇指,“姐,豪爽。”
吃到一半时,就开始闲聊。
郝芊芊问:“碰到什么好事了?”
王雅淡定的说出口:“我离婚了。”
郝芊芊喝水的动作一顿,蹙眉起来:“他还会不会纠缠?”
王雅“应该不会。”
又嗤笑一声:“都快被我吓破胆了。”
“哦?看来有故事?”
王雅后背倚在沙发上,双眼放空思绪似乎陷入了回忆里她将喝空的啤酒瓶搁置在茶几上,伴着清脆的咚声起,话语便开始滔滔不绝涌出来:
又是寻常的一天。
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王雅拿到第一笔工资后下班回家高跟鞋踩在人行道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于程明的父母。
电话中说起她和程明什么时候一起回老家过年,话里话外,提醒她要买一点养老的东西,钱不用程明出,该儿媳妇来展现孝心。又提及什么时候生个大宝贝孙子,家里这边寻了个老神医,给了点孕子的偏方。
一回去就要按照这方子来调养身体。
王雅乖顺的嗯嗯啊啊敷衍完,挂了电话,感觉身心极累。
眼前好像浮现一火坑,迫不及待的等着她跳进去。
最近程明总是改不了狗样子,三天两次对着泰迪熊捶打完又好言好语的安慰。王雅也看腻了这幅场景。她看了看手机里的金额数字,这是生活的底气,又看了看窝在一旁灌木丛的黑影,思忖着:
是不是该离婚了?
但有什么两全的法子,让对方心甘情愿的离婚,还不来歇斯底里的纠缠
她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走,小雅,先回去。”
家。
才下午6点。
门缝处透漏的微光,提醒着王雅这幅场景十分眼熟。
她深呼吸三次,才掏出钥匙,缓缓打开门。
很安静。
也很臭。
玄关处的男士皮鞋很随意的放着,顺着一截小走廊往里走,地上铺着一层凌乱的文件夹。客厅酒瓶滚落在地,外卖盒子摊在茶几上,里面还有没有吃完的食物残渣,有部分的汤汁溅出来,留下红红的蜿蜒一道。程明不同以往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衣服发型都很凌乱,他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眼袋青黑浮肿。
王雅提起角落里的泰迪熊,轻手轻脚的放在另一边的沙发垫上,对小雅使了个眼色。只见一团漆黑涌上了程明的双目,她才转身,轻手轻脚的赤步走进卧室。
卧室很乱,抽屉衣柜,一看便是有人动过翻找的痕迹。
想也不想,只能是程明。
她想起那掉一地的文件夹和收纳箱,该不会是被辞退了吧?
王雅卸妆洗漱,换了一套休闲舒适的家居服后,才听到门外传来动身的动静。
程明醒了。
有说话声。
她将耳朵贴在卧室门上,静静听对方又搞什么幺蛾子。
程明先是冷冷质问:“你到哪儿去了?”
空气寂静几秒后,他又道,语气有些冲:“逛逛?那你买的东西呢?哪呢?!再者,你有钱吗?一个月我只给你一千的生活费吧?你有多余的钱去买东西吗?”
“你在骗我!!你到底去哪了?等你一下午都没见你回来,嗯?是不是勾搭野男人去了?!”
噼里啪啦掀桌子的声音。
“是,我抽烟,我喝酒,我家暴,可我是个好男人。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钱给你生活了,漂亮衣服也给你穿了,节假日的礼物也从来没有给你落下,这还不够吗?你在家又不做什么,吃吃喝喝躺一躺,还不用看脸色。我拿钱养着你,偶尔对你做错事又怎么了?我不是也知错了,反悔了,安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