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众卿的话都说完了,那便轮到朕了。李渝,宣旨”
“……”
陛下,臣的话没有说完啊!
尽管这么想,乔御史却不敢再说,闭上嘴退回了原位。
每每他们说的话没什么用或者陛下不想听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直接粗暴地打断,这一年来各大臣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群臣还没发现问题。
等李渝面有异色地诵读到“朕身怀恶疾,却忝居帝位,深感惶恐不安”时,胡明成先嗅到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做什么?听起来就像是这皇位他坐得十分不舒服一样。
胡明成抬起头,看着夏瑾时眉头一蹙。
夏瑾时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闪甚至莞尔一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胡明成感觉更不妙了。
果然,李渝口中接下来的内容验证了他的预感。
“……为国家社稷考虑,亦是为了夏姓皇室的兴盛绵延着想,朕痛定思痛,决定退位让贤。着禅位于吾子燕王,择日举行继位仪式。钦此。”
李渝宣读罢,额头上已冒了冷汗。他知道这道圣旨有多破天荒,读的时候脑中就已经联想到群臣激愤的模样。
他一时没敢往下看。
等了片刻,结果却是鸦雀无声。
放下圣旨,殿下众大臣的脸才进入他眼中各个瞠目结舌,眼珠子都似要掉出来。
原来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过度,说不出话。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下,居然是夏瑞景最先做出反应。
他很快走出来,满脸惶恐地拜伏下去,头埋得深深的:“微臣惶恐,绝不敢有非分之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娘的,这个人疯了吧!
昨天那样私底下戏弄、羞辱他就算了,今天又当庭下这种圣旨,这是非逼着他自尽以证“忠心”吗?!
见此,夏瑾时抬了抬眼。
虽然昨天那出是有意思,但没必要再来第二遍。于是,他朝夏瑞景挥了挥手,“这事朕跟你议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起来,一旁去。”
夏瑞景怎么敢?埋着头不吭声。
夏瑾时唇角一撇,略有些不耐烦。“李渝,去把燕王扶起来。”
李渝听出认真的口气,当即便去扶夏瑞景,夏瑞景却是不动如山。他窥了眼上头的表情,只好出言相劝:“殿下,您起吧。陛下心意已决,您就不要忤逆他了。”
否则好事变坏事,有你吃的苦头。
夏瑞景闻言身子一僵,缓缓起身。
到此时,其他人也接连反应过来。夏瑞景便淡出了争执的中心。
这次,胡明成没有说话,他已经无话可说。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对这位帝王改观,结果他才要褪去一个“新”字,就想退位?得亏自己以为这位终于改邪归正,不会再弄什么幺蛾子了。
剩下的几位重臣同时愤怒起来。
“陛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陛下为什么总是要闹出这种事?见不得朝堂安生吗?”
“陛下即位以来做了不少荒唐事了,臣等也都一一容忍了。今日却又闹哪一出呢?”
“陛下行事怎可如此随心所欲?皇位哪里是田里的芋头,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
“……”
身份没那么高的,声音便没那么大,却也在互相说着震惊与不赞同。
整个朝堂都炸开了。
所有的声音中,最大声的便是两个人太尉和乔御史。
乔御史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讨伐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最任性的皇帝。他太荒唐了,却不是骄奢淫逸,而是太随便了。
而太尉却有一半自己的私心。
他好不容易逼得皇帝给了一道立后的圣旨,好不容易快等到一年之期,眼见着就要扬眉吐气、有质的跃升了,结果……皇帝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