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挡下宁舒那一剑,先前吞食灵感大王所补充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接下来硬接许缘心一击更令他将自己最后一丝精气也搭了进去。
“你居然将剑道修行到了这种程度?”
鹿血很诧异宁舒的那一剑,因为他是这洞窟中雨水的掌控者,又修行了呼风唤雨之术,哪里又会不知道要破解雨幕的不易。
雨水亿万滴,其中只有一滴是破绽,而宁舒的剑尖刚好就刺在了那一滴雨珠上。
谈何容易?
比之大海捞针也不为过。
若是说宁舒是蒙的,鹿血根本不信,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当宁舒出剑时,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一滴雨。
不关乎境界,仅仅只是对剑意的理解程度。
鹿血顾不上擦去下颌的血水,任由着它落在盘坐着的膝盖上,感慨着说道:“我本以为自那位之后,世间再未有如此剑修,寻常人持剑,大都是以剑御人,而你修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以人御剑,这漫长岁月,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
他并不知道,那日自宁舒在离恨小楼湖边枯坐七日踏上修行之时,宁舒手中的剑早已与自身融为了一体。
宁舒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中不断地向外喷出血沫,每呼吸一下,就好像有一块烙红了的铁棍在自己胸膛上捅,他看着鹿血嘴唇的一张一合,再三回味下,终于是听清了他在说些什么。
宁舒并不知道鹿血口中的那位剑修是如何踏上修行路,更不知道那位是怎样修剑的,但此刻的赞美丝毫不能让宁舒放松警惕,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
头脑模糊间,许缘心慢慢靠了过来,也只有这样肌肤温热的触感才能让宁舒知道自己还在人间。
许缘心痛苦的咳嗽了两声,似是带着歉意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符箓本能够击杀他的。”
“没事我也不知道,可看他的状态,似乎不比我们好到哪去。”宁舒向前方看了一眼后安慰道。
按照许缘心的预计,她打出的玉虚符箓本该将魔胎灭杀,可没想到却并未如此。
魔胎依旧活着,虽然极为狼狈。
鹿血冷笑着,却不似之前那般瘆人,断断续续的笑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吸气声。
“我毁于那位手中,现在却能将你吞噬,真是天道好轮回。”
宁舒在平安城时,曾不止一个人说过他有修行天赋,可世人皆知,有天赋和能修行是两回事,若是没有人指点,或是机缘不够,只怕纵是有长生之资,也会像凡俗那般容貌衰老,直到死去。
后来因为老书生故去,刚好又拿到了太府进修名额,这才能够离开平安城,踏上前往太府的路途,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宁舒会顺利的考入太府,得到太府先生的指点,然后成为天涯八子之一。
但世事偏偏有意外。
根据兜率宫金角大王所说,他在徐家村被阴三射中的那一箭,将他原本的修行根基毁了,但又经过生生造化丸的修补,除却拉回他的生命外,又重新搭筑了他的感知天地,但毕竟是罕见的仙丹,药力实在太过霸道,沉淀在他体内的那一部分根本化解不开,所以即便他踏上了修行,也无法活下去。
之后在离恨小楼听法,在湖边枯坐,这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特有的法意,并且将人,感知天地,五十弦融会贯通,一步达到神思境。
一路的艰难,此刻听着鹿血对世事无常的感叹,宁舒想了想说道:“虽然听不懂你所说的,但能不能放她走,留我一个人在这。”
他并不理会许缘心倔强的眼神,接着说道:“有了我你一样能出去,而且外面的世界说不定有更好的神魂等着你,我就知道有一个妖族的修士,号称无量山千年来天资第一人,想必能满足你的要求。”
鹿血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那远在天边的哪能与眼前相比,妖族千年第一人又如何?这般比起来,倒是轻薄了你身旁那位小丫头。”
“况且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够逃出去吗?”
说到这,鹿血艰难的俯下身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用舌头舔舐着一根骨手上捧着的雨水。
宁舒沉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胸腹中火辣辣的疼,只能这般靠在石壁上,任由雨水冲刷。
骨堆上趴着的人舔着雨水。
石壁上靠着的人淋着雨水。
收拾地下室来着,这会才腾出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