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才有了前情。
莫霜茵说这话时,心中另一个声音亦是叫出声来:“老药头,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快些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你根本就没死,是不是?求求你啦!快出来看我一眼吧,就一眼,好不好?”
她这一开口,虽是声有颤抖,却依然若黄莺啼鸣,听在人耳中,直酥心底,受用无穷。
她这般叫罢,极尽克制自己情绪,翘首企盼,然时过许久,依然不见崔尚之身影,空山寂寂,回答她的唯有自己的回音。
眼见如此,一颗心顿然沉了下去,急切间再也无法克制,战战兢兢地拖着早已不听使唤的双腿,蹒跚着高一脚矮一脚地向竹舍奔去。
她此时早已几近崩溃,口中不听地低声呢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绝不会死,这怎么可能?你快出来啊!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你知道的,这并不好玩,你快出来啊!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待得寻遍屋舍,不见人影,眼见屋中陈设早已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心中虽已渐渐明了,只怕情郎当真已死,可依然还不死心,倔强地又自寻遍房屋周遭,依然是哪有人在?
到得这时,伤痛的心情更是跌落至谷底,心中再也不存丝毫侥幸,无声的泪水自她那明若秋水的剪水双瞳之中纷涌而出,经由那美轮美奂的脸庞,滴落在她那洁白无瑕的衣襟之上。
她于这一切竟是恍如未见,心中却又自自欺欺人地暗自安慰道:“不会的,老药头定是进山采药未归,或者便是出诊远方了,我要不在这里等他?对!我在这等他!”
过了一会儿,又自暗自嘀咕道:“不对!我这般空等怎么成呢?干脆我索性前去迎迎?对!我去迎他!”
这般一想,再也呆不下,也不辩方向,浑然不知地随意迈出脚步,往山之纵深糊里糊涂而去。
未行得几步,泪水模糊的双眼突兀地无端一跳,一颗心亦紧跟着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伸手擦去眼角流下的泪水,定睛一看,触目所及,一座新坟耸立。
待得看清墓碑所刻,只觉天旋地转,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叫:“老药头!”踉跄着奔得几步,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坟前三尺之外。
一时三刻过后,也不知是正午的阳光曝晒,刺疼她那如水的肌肤,还是微风拂面,吹在她那为泪水打湿的衣襟上,带来丝丝凉意,使得莫霜茵自昏迷中醒来,又是一声痛切心扉地尖叫:“啊……!老药头!”
旦见她自嘤嘤泣哭中艰难的以手着地,吃力地爬至坟前,扶碑坐起,伸出双手将墓碑死死的抱在怀中,如水的脸庞贴在墓碑之上,不停摩挲。
如此哭泣良久,边哭边道:“崔郎,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独自去了呢?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是怎么过得吗?霜茵心里好苦啊!啊……”
她此时心痛若刀割,眼见自己一生牵挂的男子已与自己天人永隔,再也没了顾忌,就连称呼亦是不经意间变得了如相恋时一般,再也不是叫他老药头,而是称作了崔郎。
她就这般一边撕心裂肺地嘤嘤哭泣,一边绝望无助孤独的低声呢喃着,将自己一生的相思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无尽的倾述,不厌其烦地说与自己心仪一生,眼下已然长眠地下,只留一世凄苦记忆在自己脑海之中的男子听。
她丝毫也不去理会这个男子眼下已然死去,只管自己默默倾述,反正此刻在她心里,这个男子根本就未曾离去,正深情地看着她,静静聆听着自己的心声,而她自己此刻仿佛依然如当初相恋时一般,正依身于他那温暖厚实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