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回(下)(1 / 2)天马行歌首页

封驭自以为得胜道:“对对,总有那么一天的!不过真到了那天,咱哥俩拿秦娥怎么办?”

宝卷试探道:“杀了如何?”

封驭连忙摇头:“太过美貌了,杀了怪可惜的!不如当女人派用场,表兄横竖有丹歌了,秦娥表兄索性让与我吧!”

“只怕你压不住秦娥哩,还是让表兄来……”

“不不,大表兄让小表弟天经地义!”说着说着,渐渐解了气,好受多了。

敢斗超出开道的翻雨,独自在更前头走了一程,目下踅转回来了,要接替秦娥抬绝地。秦娥没好气说:

“你走你的,管我怎地!”

敢斗随走在她边上道:“我晓得姑娘有气,可我那么做也是出于好心。”

丹歌说道:“敢斗跟着妹妹其实也是姐姐的意思:怕你出事。”

秦娥思量一番,叫道:“谢宝卷,你过来!”

须臾,宝卷嘴里说着“有有”追上来。秦娥道:

“你接替我一会儿,我有话对敢斗说。”

宝卷顿时嚷道:“我这般肥硕,岂能三番五次抬得他人走,况且刚抬过一回了!”

敢斗道:“宝卷兄,行行好,我一忽儿接替你,你今日无须再抬了。”

“说话算数么?!”

“不算数不是人!”

宝卷信了,便接手抬绝地。

见秦娥、敢斗走前头去了,宝卷笑看斜视边上的丹歌道:

“与姑娘并驾齐驱乃人生天大的赏心乐事!”

丹歌不动声色道:“公子还想说些啥?”

宝卷前后左右看了看,轻声道:“若是歇息下,我须得枕一枕姑娘的身子,可好?不作甚,歇歇乏而已。”

“你日日肯抬绝地大哥走,我便夜夜由着你歇乏。”

宝卷气恼道:“我日日抬着这个死东西,夜夜哪来的气力歇你的乏?!”

见秦娥、敢斗肩并肩追上来,翻雨故意落后:“好了,你们开路我殿后!”

于是秦娥与敢斗走在最前头,双手不约而同排开高高的荒草,步伐并不大,以便后头抬绝地的人能跟得从容些。见

秦娥就是不说话,敢斗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央求道:“姑娘想说啥就说啥,没人跟着听见你我说的话嘛。”

秦娥直截了当道:“两组分别之际,你可趴在我后头的草丛中,听得师傅说与我听的话了?”

敢斗乖巧道:“若是提前预知师傅会对你说那番要紧的话,俺便不会听着了,保管拔腿就跑!”

“狗东西,我不晓得的娘的事,今天才问得阿爷清楚,而你,轻而易举一并听到了!”秦娥难得坠下双股泪来了,“那是我心头的痛处,为何你听了头一句不转回去!”

“是啊,听到了,从今往后藏在心脑中驱逐不掉了。”敢斗实诚说,“好在我不曾说与任何人听,即便是丹歌和翻雨两位好姐姐。”

秦娥抹去泪水道:“这就是你的好处了。罢了罢了,不说了,我的痛处就你一个人晓得,不准再有第二人了!”

敢斗正色道:“姑娘放心,刘金斗是大富商之子,从小便学得守口如瓶的习惯!”

秦娥勉强笑了笑说:“这个我自然信得过你。”

两人暂时不再说了,沙沙走着。

稍顷,敢斗道:“姑娘,不管怎么说,为了这件事,你我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封驭与这事无关,就是说的话太难听了,可你我先后拿他出气了。”

秦娥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当时太过愤怒了,便那般对他了,叫他闷损坏了。”

便赶紧拉着敢斗的手往后走:“一同回去,多少说几句软话给他听!”

在后头的翻雨看见秦娥和敢斗又转身走来,便默契地到最前头来重新开路。

封驭形单影只,处于最后一个,眼看就快跑不动了。秦娥、敢斗泼风似掠过抬着绝地的那四个人,到得他跟前,光陪笑着,没说什么。

封驭顿时畏葸了,停住脚步,往后走道:“你俩又想作甚?!想杀我死或赶我走么?!”

敢斗抢上去堵住他的退路,诚心诚意道:“好封驭,恰才确实是我过火了,不该揪住你说要杀你!”

“作为带着你们赶路的母头马,我前番也有些过火了。”秦娥也说。

封驭疑惑道:“两位,这算是赔罪么?”

秦娥、敢斗一同说:“就是赔罪的意思!”

“为何赔罪?”

秦娥道:“也就是同舟共济的意思。”

“对,往后同心协力的意思。”敢斗接着说。

封驭便擦过这两个人,快速往前头去了,紧跟于宝卷边上,兴高采烈道:“表兄,他两个温言暖语拍我马屁了,这你没想到吧?!”宝卷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说少几句,我脚都不归我自家说了算了!”

敢斗、秦娥肩并肩奔跑上来,一个接替宝卷,另一个接替丹歌。

忽然,秦娥头脑里冒出个蛮不错的想法,大声道:“今日起,你我不如边赶路,边找些可以解乏的法子,如何?!”

敢斗朗声道:“好啊!”

“比方说呢?”封驭问道。

“说来我听听!”宝卷说。

秦娥道:“我爹……不,你们的秦师傅前几日不是教了我若干天文知识,天上二十八宿的口诀都令我背得滚瓜烂熟了。要不我先念,你等跟着念,我一句,你等一句,一同牢牢记住,如何!”

众人都道:“要得!”

秦娥便一句一句念二十八宿口诀。

其余人跟着念,兴味一盎然,步履也就轻便了许多: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好不容易走到傍晚,全伙人都着实走不动了,肚子还咕咕咕直叫唤,到底轮流抬过受了重创的绝地。

秦娥实在想多赶些路,又实在没法子叫手下鼓足干劲,便说:

“今日只能少走一些路,明日多赶一些,先慢后快,未尝不可。”

下令几里地之内找一处较为适合的处所,将歇一个夜里再说。猪瘦、羊肥是七个人中最为强健的,自述还能跑十多里地,便分头去找宿营地了。

其余人就地等着他俩回来。宝卷饥饿难耐,挨着秦娥道:

“姑娘,今日能吃啥?”

“与中午一般:几个干胡饼,两囊冻河水,七个人分了吃。”

宝卷叫苦不迭,泪汪汪道:“为何还吃干胡饼?!那可是世上最难下咽的东西,我断断不再吃了!”

丹歌便说:“正好,你分与其余人吃。”

敢斗附和说:“没错没错,但凡是人,只消甩开两只蹄子大步流星走路,平时可有可无的胃口先生便陡然大了许多,所以宝卷兄,你省下的我分一块大的你信不?”

宝卷登时说:“休想,我自家都不够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