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瘦、羊肥一路走一路怨这山蹊跷,说:
“从没见过这么贫瘠的大山大林!”
“都说有山必有兽,有林必有鸟嘛!”
没隔多久,两人便寻找到这山这林没飞鸟走兽的缘故了:满是枯枝烂叶的林中之地有许许多多的脚印,有大的,也有小的。紧随其后的翻雨止步蹲身,查看着说:
“原来有不少人进来过,猎物都给打光了!”
其余人跟着停下,很是吃惊,说这么多人进林子来打猎是不可思议的。猪瘦说:
“自然是南走的流民,与你我一般没吃的,便进入这大山大林找吃的来了!”
秦娥蹲在翻雨身边,摸了摸脚印的硬度:“还不甚硬,可见就是这一两日内留下的。”
站起,把住猪瘦胳膊道:“好猪瘦,你说与我听:还有没有野兽留下?毕竟这么大的树林子,不可能打得一点不剩吧!”
猪瘦胸有成竹道:“这山大着呢,一处跑了飞鸟走兽,多半去他处聚集拢了,等着你我深入进去猎得它们哩!”
秦娥说:“说得好!”
“深入便深入,横竖方向是对的,”翻雨说,“不停走便是抓紧赶。”
这时,丹歌望见更远的地上有一滩滩的血迹和大堆的骨头,边上还有许多脚印,招呼众人去看。秦娥一望便道:
“猪瘦说对了,许多流民进来过,猎得许多动物出去了!”
果然,敢斗经过进一步查看,说:“脚印渐渐转了向,朝东边逶迤而去了。”
猪瘦笑道:“我敢打赌,再走一两个时辰,渐渐就有飞鸟走兽了!”
秦娥为此精神抖擞,振臂一呼:“正像翻雨姐姐说的,不停走就是抓紧赶!”众人愈加努力攀山入林。
到了向晚时分,渐渐听得见鸟鸣声了,仿佛有许许多多的鸟,聒噪得很。猪瘦、羊肥欣喜得很,道:
“都是好大好大的鸬鹚。”
“这个时候都栖息在树顶上哩!”
双双奔跑向前。秦娥、敢斗、丹歌跟了上去。翻雨正待跟上去,却发现宝卷、封驭实在抬不动绝地,于是迟疑下来。宝卷叫喊道:
“我俩抬着绝地如何追得上来!”
翻雨赶紧折返回去:“你俩放下我兄长来,就地等着我们六人转回来可好?”
宝卷道:“我两个亦有兴趣一同猎鸟,为何单单给撇下了?”
封驭道:“若是你们几个都吃了,吃得一点不剩,我与表兄吃啥?!”
翻雨于是呼唤前头的人,稍顷,秦娥、丹歌踅回来。秦娥凶巴巴道:
“你俩不准跟着去!”
“说起来也抬累了,”丹歌说得较为缓和一点,“正好就地守着绝地大哥,不是么?”
宝卷、封驭仍是不肯。翻雨说:
“要不,就我一个人守着,你们都上去打猎。”
“这可不行,”秦娥说,“再怎么说,眼下的绝地大哥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哥。”
绝地正醒着,费劲说:“小妹,秦娥,你们全伙人马都去吧,我一个人又不妨。我是曳落河,野兽听这名儿就害怕了。”
翻雨道:“不成!哪能呢!”
“这山大,又深入了不少,野兽渐渐多了起来!”
绝地说:“给把佩刀与我就是了,我左胳膊还有不少气力,尚能动哩。”
正在这时,上头一点的猪瘦、羊肥、敢斗呐喊道:“都快些了,看得见野兽了!”
丹歌道:“就来!”
翻雨哀求地看着秦娥,说:“方才我兄长等于央求妹妹,曳落河甚少求人。”
秦娥凝视绝地道:“大哥,你是天惧地怕的曳落河,只要你答应我不杀了你自家,我便留下这把佩刀与你。”
绝地庄严道:“我是曳落河,我是突厥汉,我答应姑娘不杀了我自家。”
秦娥还没说什么,翻雨说:“兄长,说好了,你我兄妹务必一同抵达江南,据说那是更好的大唐江山!”
绝地笑了笑点头。秦娥也笑了,便与翻雨、丹歌抬起他,置于两棵大树之间。秦娥兑现诺言,将佩刀搁在他身上翻雨愈加细心,拔出佩刀,将刀柄放在他的左手位置。宝卷、封驭高兴坏了,跟着众人载歌载舞上去了,积累了大半日的疲倦一扫而空。
秦娥等众人往上赶之际,丹歌蓦然转身,又折回绝地那边去。翻雨觉得奇怪,问:
“妹妹做什么去?”
丹歌回头扬手说:“你们前头走,我脱件内里的好衣裳,盖在绝地大哥身上便追上来!”
秦娥对翻雨说道:“我猜到了:丹歌姐姐准是将把那件能发五彩光的舞衣盖在大哥身上。”
翻雨于是问丹歌:“妹妹是卸了里头的舞衣,盖在我兄长身上,用以吓阻野兽吧?!”
“是哩,俺的秦娥妹妹、翻雨姐姐都是至为聪慧的!”
话说绝地早已听见丹歌的话语,中辍用手指试验佩刀刃口的锋利程度。他用眼睛余角看见丹歌已左边的大树后头。
丹歌脱了外头的罩衫,褪下里头的舞衣,再穿上外头的罩衫,捧着里头那件五彩缤纷的亮衣,过来盖在绝地身上,笑着说:
“如此一来,我等少年总算彻底放心下绝地大哥了。”
绝地也笑了,说:“好姑娘,真正的好心肠,大哥有幸与你一道去江南呢。”
丹歌笑着站起身来:“不用多久就回来开吃,大哥不妨睡一下。”
一等丹歌跑远了,绝地便摸着那衣裳,仔细折叠了,费劲置于脑袋下面,摇头笑着说:
“堂堂曳落河不用这等好衣裳吓阻野兽,用这把刃口还算锋利的佩刀替你们众少年猎得一头大野兽,才算对得起你们,又不算自杀呢!”
秦娥等八人到得大鸟聚集的冷杉下头之际,林子里头已昏黑到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地步。猪瘦、羊肥赶紧弄来干枯的树枝,点燃了好几支火把,特地叫秦娥、翻雨守在树下头执照,自家飞也似的爬上树去,正如敢斗形容说的那样:
“几乎如同松鼠一般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