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很简单。我觉得这个人并不是疯子,事实上他的脑子比谁都清醒。”
“哦!何以见得。”
“先前我跟1478和1479已经谈论过这个问题。我还是坚持我的个人看法和观点。我们所定义的疯子或者精神病人,只是一个笼统的定义。这中间有很多不清晰的地方都被专家学者忽略了。我是说,对疯子和精神病这个病理进行定义,还存在很大一部分的灰色地带。有的所谓疯子或者精神病人,他们不一定就是神经损坏性质的精神病患者,而是跟平常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精神世界或者精神层面的一类人。精神层面这个东西其实是很复杂的,也很微妙的,它就像一间暗室,里面存放着什么东西,很难说得清。我觉得被我们抓住的狙击手,就是属于后者这一类人。”
谭教授的话提醒了雷神,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朝身边站着一直没有吱声的高参谋说道:“小高,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高参谋这才说道:“关于精神病这一块,我们还真的都不是专家。但是,我觉得谭教授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我们草率地把这个人归结于疯子或者精神病的话,有可能真的会犯方向性的错误,所以,既然他要主动向你汇报情况,那我们就不妨把他带到这儿来,当着大家的面让他汇报。”
高参谋的意图很明显,他想通过当场这些人的眼睛,来分辩抓获的那个狙击手究竟是不是疯子或者精神病患者。
有了高参谋的认同,于是雷神朝过来禀报的那位警卫人员说道:“那就把他带过来吧。”
警卫人员说了声是,然后疾步走了出去。
我现在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真想目睹一下这个被看作是疯子的冷血杀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会儿功夫,就见几名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押解着一个蓬头垢面,手上和脚上都带了沉重镣铐的家伙走了进来。
给这家伙上这样的行头和装备,显然是雷神对这人并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家伙一枪爆了一名解放军战士的头。
跟陶璎珞描述的一样,这家伙的头发应该是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作任何修剪和清洗了,就如同一堆干牛粪似的堆在脑袋上,而且肮脏的脸被蓬散下来的乱发遮挡了一大半。这样就把他的一双眼睛很自然地遮挡了起来。
不过,透过蓬散下来的乱发,却可以看到这家伙的眼睛里透出的光阴森森的,就像是有两把锋利的短刃藏在他的瞳孔里。
这家伙不光头发蓬乱脸部肮脏,身上穿的衣服也极其肮脏。几乎已经看不清衣服本身的颜色和样式,上面日积月累堆积下来的油渍和污垢已经在原先的布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而且泛着油腻的光。
尽管如此,这家伙的腰上却围着一张动物的毛皮,而且是用树皮撺掇在一起的。
这种出格的打扮,跟个野人已经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
然而令我感到颇有几分惊奇的是,达到如此肮脏程度的家伙,身上原本是应该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馊臭味儿的。可是,我却没有从这人身上闻到这股味道。反倒是这人被带进来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大一样的味道,有点爽神醒脑的感觉。
难道这家伙自带一股自然清新的风?
或者是这家伙在深山峡谷的环境中,野人一般的生活久了,身上浸透着一股原始清新的气息。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反正我瞟见陶璎珞没有适当地皱起她的那双娥眉。这说明陶璎珞自少没有从这人身上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异味。
这家伙进来的第一眼竟然就和我发生了眼神的碰撞。我很不习惯和如此阴森的眼神对视,立马就把眼睛朝一边调了。
我对这家伙的眼神表现出的抗拒是发自本能的。
这家伙的脸上抽扯出一丝显得有些刺骨的冷笑,然后大大咧咧地就着一张藤椅坐下来,抬起带着镣铐的手,撩了一把遮住眼睛的乱发,竟然摆出一副很潇洒很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是胡先生麾下作战部的人。最后败了,败得太窝囊。人家大老板就不顾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死活,带着他的夫人逃到南边去了。那些为他卖命的兄弟们呢,该死的死了,该逃的也逃了,就剩我一个人无处安身立命,就剩我一个人在这深山峡谷里苟延残喘了,呵呵……今天被你们抓了,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我还真的早就活得不耐烦,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
听了这家伙开门见山的一番话,我情不自禁地朝陶璎珞看了一眼,心里生出了几分得意。因为这个赌我算是打赢了。
而陶璎珞这时也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和脸上表现出的却全是不屑的神情。
陶璎珞明显是感到不服。
这家伙表现出的张狂让雷神有点按耐不住,他盯着这家伙,却没有马上发问。
而我此时留意的却是,这家伙并没有说谭教授先前提到的那句带有恐吓性质的胡话。
这家伙的思维果然是正常的。
这时,高先生朝这家伙很严肃地说道:“你别想再在我们的面前伪装自己。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时候我们自然能够搞个水落石出的。你不是要当面跟雷首长反应问题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雷首长,你可以反应了。”
这家伙却说:“反应什么情况?要反应的我已经反应了啊!你们一会儿问我的时候,要问的不就是这些吗?”
这家伙说话的条理如此清晰,而且明显带着狡辩的口吻,确实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
谭教授也许真的说对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狂魔!
“哦,对了,我还真的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当面讲,差点就忘了。这可是关系到你们这一大队人马的生死啊!”这家伙突然阴恻恻地说。
其实我知道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是故意把声音弄得阴恻恻的,听了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我从这人眼神里,却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残忍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