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盏,顾湘宜说:“这禾吟居是新立的院子,妹妹你也知道,我以前没使唤过什么下人,到现在院子里也不过四个丫鬟罢了,父亲送来的下人我都没收,很多事要她们四个办,自然不能面面俱到,像是茶水冷了热了这种事,怪不到她们头。”
顾芳宜冷笑:“说的倒是轻松,父亲送的人你不收,回头父亲就找到了江娘子头,吩咐我娘找些好的下人给你送来,收与不收姐姐给个痛快话,我也要回去了。”
江如画送来的人?她敢送还没人敢收呢!石榴刚要出言阻拦,只听自家姑娘说:“奴婢这东西,用的惯才好,我用不惯那么些人,到院子里头乱糟糟的我也不自在,四个尽够了。而且就算是日日在眼前晃的奴婢也未必可心,像是秋橘,我原先也当她是个好心眼的,不承想却是个吃里扒外背叛旧主的货。”
提到秋橘,顾芳宜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来。
江如画的谋划她是知道的,谋划失败了她也是知道的。
她想的很简单,现在看来,顾湘宜的话颇有深意,定是知道自己和母亲算计到了她头,不然好端端的提秋橘做什么?
清了清嗓子,她站起身说:“秋橘是你的丫鬟,人品好坏还不是你的责任?她是父亲送来的,你不满她那岂不是要怪到父亲头?下人不收也罢,你自己去父亲跟前儿说,别回头他以为是江娘子亏待了你。”
“我自然会去说。”顾湘宜的眼神旁人看着只觉捉摸不透。
连顾芳宜都有些费解,难道今儿这一趟,这的就这般顺利吗?
果然,不顺利的在后头。她前脚刚出禾吟居,后脚就被一盆水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冬日被泼了水不是小事,顾芳宜顿时大怒,当即就在禾吟居撒起泼来,可嚷骂了半天顾湘宜也没再露面,那泼了水的丫鬟是秋梨,她性子有几分泼辣,扯着嗓子说:“明知道禾吟居人手不够,七姑娘怎么还给奴婢们添麻烦?”
“你这死丫头好不讲理,竟然敢拿水泼我,你好大的胆!”顾芳宜扬手就要教训秋梨。
秋梨急急喊道:“我是伯爷拨来伺候六姑娘的,七姑娘想教训奴婢,难道不应该知会六姑娘一声吗?莫不是江娘子掌了家,七姑娘就以为自己可以在伯府之内独大了?”
她的话透露出好多讯息。
第一,她是顾恒钧送来的,能教训她的除了顾湘宜这个正头主子,便只有顾恒钧了,顾芳宜她算个什么东西?第二,江如画才掌家不久,家里处处都是付氏用惯了的旧人,都等着主子东山再起的那天,能真心实意为江氏所用的下人并不多,这个节骨眼儿要是弄出了江氏和顾芳宜跋扈的说法,那简直就像在油锅里浇了一瓢水,可不立马就要炸起来了?
到时候整个院子不安生,顾恒钧还能愿意让江氏掌家?
看着顾芳宜愤愤离去的背影,秋梨心里想着‘自家姑娘教的这两句话还真管用!七姑娘半点脾气都发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