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是个台阶,江沂山也就乐乐呵呵的下了,可离开时走到顾湘宜身边,明明辈都起身表示尊重,偏偏顾湘宜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十分没规矩。
适才被她一句话下了面子,江沂山心中自然是有火儿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那个底气与顾恒钧做对,所以便对顾湘夷不尊视而不见,抬步就要走。可谁知顾湘宜突然问道:“江大人还记得自己的儿子吗?”
江沂山浑身一颤,顿住脚步看向顾湘宜,而顾湘宜则冷笑着回应,他的那张脸十分精彩,眉梢温怒,张了张嘴却没什么。
不只是他,一同呆滞下来的还有江秉池,连同顾恒钧和顾舒宜,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她又:“江大人是不方便开口吗?”
“我自然记得自己的儿子。”江沂山冷哼了一声:“六姑娘这么问,所为何事啊?”
“在闺中常常听江公子的名号,外面都他是玉一般的人儿,所以比较好奇。”
江沂山的眉头松了松:“我的廖儿自然是好的,但也没有外头传的那般好听,六姑娘笑了。”
顾湘宜却不给他这样轻松过关的机会,笑着道:“江大人清楚我的并非您的大儿子,而是名扬京城的儿子,江家的嫡子江肆。”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在江肆出他被江家赶出来时,那声无声的哽咽。
被生养自己的家庭抛弃,母亲惨死火海,那个曾经一脸真的男孩儿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而长大的方式让顾湘宜心疼。
江沂山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不起了,顿时拉下脸来,铁青着道:“六姑娘不准替那个丧门星!宁家勾搭外党想要造反,我不过是顺皇的意,将这其中的一份子摘除而已。”
“哦?”顾湘宜脸的笑意转深,深深的讽刺让江沂山十分不自然,她:“可怎么听着外头的传言,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真犯了错,凭江大人这刚正不阿的个性,自然是要绑两皇跟前儿,受皇公允处置的,怎么还不声不响的赶出了家门呢?”
顾恒钧此时缓缓张口:“湘姐儿,不准这些。”
江沂山也不继续装了,低吼道:“反正我没他那个儿子,我儿子就廖哥儿一个!日后我江家的大好前程都是廖哥儿的,他就算名扬京城又如何?与乱臣贼子为谋,赶他出门算是便宜了他!”
谁是乱臣贼子?宁家吗?
看着这个叫了多年的姑父,顾湘夷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悲凉。
人性这东西,永远是瞧不破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