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梁氏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外婆,却只添了一小勺清水进盆里,众人瞧了暗自唾弃不已。
而每一个人往盆里添东西,道长都要说吉利的话,例如添水便是“细水长流”,添银子便是“金银满屋”,添花生即是“再生贵子”。
添盆后,开始给孩子洗三。
寻一枚古铜镜,后面绑着一把剪刀,放入澡盆底下,是说给孩子铜镜那么大的胆子,也可以解读成辟邪避煞之意。
澡盆里先放一点冷水,让孩子的一双小腿浸入,他若是被惊哭反而是吉利的,称之为“响盆”。
何苗吃了野猪肉,两个娃儿也从她的奶水中汲取到了能量,所以,别看她的这两个宝贝瘦瘦的、粉粉嫩嫩的,跟个小瓷娃娃一般,可哭声特别洪亮,小胳膊小腿力气也很大,十乡八里都能听见,令众人啧啧称赞。
待孩子都哭过了,这才换上热水,里边倒入艾草汁、生姜片等,把孩子放下洗去污秽。
这洗孩子的活儿,全程有陈大嫂、黑寡妇等人帮助,何苗看着就好。
等洗三礼结束,梁氏便抓着王婆子问,“有没有瞧见香儿?她昨日说要留在你这儿等个人的。”她边说边朝齐一鸣瞧。
王婆子一想起昨日闹的那一出便火大,狠狠甩开她的手,冷着一张脸,“什么香啊臭的,没看见。”
梁氏却是不信,阴阳怪气地道,“这就奇怪了,香儿昨日明明在你家山坡下候着谁的,如若你都没瞧见,那依我看呐,她八成是被那谁金屋藏娇了。”
每个人都朝着梁氏露出鄙夷讥嘲之色。
果然是她一手安排的。如若昨日没被鸣媳妇揭穿香儿的正面目,这鸣哥儿可是要冤枉死了!
梁氏见众人面色不对,心里一突,干脆直接了当问齐一鸣,“虽然香儿没说,可我知道,她是在等你的,她如今在哪里,我要见她。”
不等齐一鸣回应,王婆子便气愤难平地道,“梁氏,你别胡说八道坏我儿的名声,莫说他没见过什么香儿,就是我,还有来这儿的乡亲们,也从未见过她。不信,你问问大伙?”
所有人都念着齐家的好,还想着要再分一次野猪肉呢,自然是全都向着王婆子的,顿时都异口同声道,“昨日下晌我来这里致谢,倒是瞧见你带过来的那女子跟一陌生男子走了。之后鸣小子才带庞夫人主仆回来给何苗看病,根本就没见过她!”
“梁氏,什么香儿在等鸣小子,这些毫无根据的话你也敢讲,真是枉为人长辈!”
“她是什么狗屁长辈,听她那话的意思,是明知那香儿窥觊自家女婿了,不阻拦也不向女儿与亲家讲,任她在下面逮人了吧?真是居心叵测!”
“就是,忒不要脸了!”
梁氏被骂得灰头灰脸,明白香儿这枚棋子是废了,便拽着何清婉与那瘦弱的少年进来找何苗。
何苗此时正要给孩子喂奶,见到梁氏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便冷声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今日怎的个个都跟自己过不去?
梁氏气个倒仰,手叉着腰就要骂人,何清婉却是将那个瘦弱的少年推到何苗跟前,“若不是你的好弟弟吵着非要要来见你,你以为我们稀罕来!”
何苗便看向那少年。
房间里光线不好,只隐约能看见少年清秀的五官轮廓以及他瘦弱得一阵风便能吹倒的竹竿一样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