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猜到，齐嫣然对戚氏来说很重要，不然也不会为了给她添嫁妆，而费尽心思地谋划要钱。

可是，这在乎的程度有多高、是不是超越戚氏自己的生命，她心里没准，她根本就不能也不敢拿两个孩子来赌！

她脑子在急速地运转想办法，王婆子这时从地上爬起，忽地闷不做声地猛然朝她重重撞来。

何苗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陨石击中，整个人重重跌了出去，身子撞上了用来温开水的火笼，里边还有些未燃尽的灰和火炭，全都倒在她身上，烫得她尖叫起来，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躲开。

王婆子看都不看她半眼，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光溜溜、皮肤冻成紫色、嗓子都哭哑的孙儿，只觉得整颗心犹如被烈火烹煮，可怜巴巴地哀求戚氏，“你把孩子给我吧，字据你拿去，等我儿子回来，我就让带上银钱去赎回字据，好不好？”

戚氏见女儿无碍，用眼神示意她回到自己身边。听见王婆子的话，她冷冷一笑，“王婆子，你儿媳差点害死我女儿，你以为光花这二百两就能化解我对她的仇恨吗？”

王婆子一听，急了，“大嫂，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非要这样逼得我们无路可走吗？”

戚氏看了那才从满地灰烬、火炭中爬起的何苗，笑容变得残虐，“事情闹到如今，你以为，我们两家人还能善吗？我要求不多，就一千两银子。给我一千两，咱们两家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否则，这两个小畜生，你就别想要了。”

她将孩子提起来一些，看着他们粉嫩的小脸，嘴里“啧啧”有声，“何氏恶毒是恶毒，可生的这两个孩子，长得还不赖啊！粉嘟嘟的，跟肉团子似的，又尚未足月，那些大户人家最爱了。我想，一个卖千把两银子，总有人舍得出吧？”

“大嫂，你……”王婆子脸上血色尽失，“这是我们老齐家的孩子，你要真拿去卖，死后你都没面目见齐家的列祖列宗！”

“哼，蠢货！儿子不亲，女儿也嫁了，我有了钱，去哪儿不能有滋有味地过那下半生，还要齐家干嘛？和离了算数！”

戚氏一脸轻蔑，王婆子张口结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齐嫣然此时才缓回一口气来，一手捂额头，一手捂脖子，过去狠狠地踹了何苗好几脚，这才烦躁地冲戚氏嚷嚷，“娘，既然等齐一鸣回来拿钱赎人，咱们回去啊，你还在这儿多啰嗦什么？我痛死了……哎哟！”

她气不过，又抬起脚，拼命往何苗身上踹。

“那行……王婆子，准备银子吧。嫣然，咱们走！”戚氏提着孩子转身要走。

“不，不可以……”剧痛令何苗的脑子空白，只觉得整颗心痛得要撕裂开来，只凭本能地爬过去阻拦。

戚氏顿足瞧她。

小脸面无血色，身上的衣服被火炭烫得破破烂烂，却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再看看与自己一般身高体壮、长相平凡的齐嫣然，胸口被嫉恨填满。

她忽而一笑，“你想我把孩子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喏，那边有火炭，你给我吞两块下肚吧。”

何苗愣住。

浑身的剧痛令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是在想，吞火炭便能放了孩子吗？疼是疼的，不过，她应该能撑到在死去之前，拿到泉水救命……

王婆子是见识过她救何勤的，认为她有能力自救，见她沉吟不语，心中便产生了怨恨。

装得有多爱孩子，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只顾着自己！如若换作是她，莫说吞火炭，就是吞刀子，她都毫不犹豫！

她面色冷凝，沉声道，“大嫂，是不是她吞火炭，你便放了我两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