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2(1 / 2)郡马是个药罐子首页

云鎏躺在床榻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她羞涩的埋着头不肯把脸露出来好半天之后才闷闷道:“你还不出去。”

林思慎满脑子都是刚刚云鎏背上那一闪而过的两道血痕她眉头紧蹙疼惜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云鎏身子一颤,她抬起头面上的红晕褪去只剩一片苍白,她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泪意,却仍是倔强着冷声道“与你何干。”

林思慎抿了抿唇她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云鎏抬眸看着她,声泪俱下的厉声道:“那又如何,我不要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

愧疚,这两个字林思慎没说出口她知道现下如果她再这么说云鎏会更加难过。她摸索着坐在床榻边柔声道:“还很疼吧,我替你去医馆找些止疼药。”

林思慎的温柔就是云鎏最大的软肋,她的委屈和屈辱仿佛就这么在林思慎温柔一问中彻底的爆发了,眼中倔强打转的泪水无声的瑟瑟落下。

“你你别哭。”一见她哭林思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抬手替她逝去眼角的泪水泪珠划过指尖温热而湿润。

尽管眼前人的面容因为泪光而显得朦胧不清,云鎏却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她任由泪水落下,卑微的享受着此刻林思慎的温柔相待。

就这么默默的垂泪了许久,林思慎一直动也不动的陪着她,默然无声的替她拭去泪水。

过了好一会,云鎏哭累了,她缓缓的坐起身,身上的锦被随着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身子,林思慎愣了愣而后偏开了头。

云鎏就这么侧坐着,她通红的眸子一片空洞,呆呆的看着林思慎,轻启唇瓣轻声道:“林思慎,就算我求你了,别再招惹我了好吗?”

她的声线温柔,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倔强。

林思慎垂下眼帘,对云鎏的愧疚感让她不敢直视云鎏的双眼,她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道:“我替你赎身。”

云鎏空洞的眸子闪现了一道希翼的亮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思慎:“你说什么?”

林思慎转头看着云鎏,她的双眸清澈明亮:“我替你赎身再替你买一间院子和一间商铺。你不是喜欢胭脂嘛,那就开一间胭脂铺吧,那样也就不愁生计了。”

云鎏愣了愣,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浮现了一丝欣喜的笑意,她抬起手颤抖的指尖贴近林思慎的脸颊:“你真的愿意为我赎身,你就不怕郡主”

林思慎偏头躲开了她的手,她点了点头道:“我会差人替你赎身,不过不是以我的身份。”

云鎏有那么一瞬的失落,只不过很快她又高兴了起来:“这样也好,瞒下你的身份,林将军和郡主便不会斥责你。”

林思慎觉得云鎏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她认真的看着云鎏的双眼,有些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道:“我还会替你再寻个好夫君。”

“夫君?”云鎏呆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欣喜复而湮灭,她脸色一白:“那你呢?”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我要成婚了。”

云鎏低声笑了笑,她有些失神道:“原来你只是不想让我再纠缠你。”

自然不是因为怕云鎏纠缠,她只是因为愧疚自己利用了云鎏,惹得她痴心错付,这才想替她做什么。

如今尽管不能开口说明自己是女子,可林思慎还是意有所指的解释的一句:“云鎏,我身不由己。”

云鎏没再看她一眼,而是默默的偏开了头,轻声道:“我懂,谢谢你林公子,你的大恩云鎏永世难忘。”

林思慎站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再冷漠一些,不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哪怕一丝希望:“好好养伤,过两日我会派人来替你赎身。”

云鎏没有开口,林思慎隔着轻纱看了她一眼,而后自木窗跃下。

一直垂着头的云鎏好似听到了一丝轻响,她急忙披上外衣,布料摩擦过伤口一阵剧痛袭来,她紧咬着唇瓣顾不得疼痛,快步走到窗边,却只来得及看到墙角那一闪而过的衣角。

她像是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气力一般身子一颤,软软的靠在了窗边的木案上。

待桃红推门而进时,云鎏抱着膝盖蜷缩着身子缩在窗下,双目空洞漫无目的盯着地面,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麻木冷寂。

桃红脸一白,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快步上前跪在云鎏身前,低声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伤还未好,怎么敢坐在地上。”

背上的伤抵在冰冷的墙上疼的要命,可云鎏好似麻木了一般,她一动也不动,只是低声道:“他要替我赎身。”

桃红先是愣了愣,而后面上露出喜色,可见自家小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不解道:“林公子要替您赎身?那是好事啊,您怎么”

云鎏唇角一勾,明明是在笑,却比哭还让人疼惜,她声音颤抖道:“他还说替我寻一个好夫君。”

桃红向来知道小姐的心中只有林公子,小姐虽是青楼倌人在外人看来身份卑贱,可小姐从来不会自怨自哀,她看似温柔娇媚内里却极为冷傲。

这些年来多少人贪恋小姐容貌,千金一掷只想求得小姐一笑,可小姐只对林公子一人另眼相待。

桃红替云鎏不甘,便认真的问道:“林公子他是怎么跟您说的。”

“他说他身不由己。”

云鎏闭上眼,明明已经觉得眼泪流干了,此时却又了泪意。

桃红闻言,一拍大腿喜道:“那这不正是说明林公子心中有小姐嘛。”

云鎏睁开眼看着她,有些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您起来,我跟您慢慢说。”桃红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将她扶到桌边坐下,这才道:“林公子说他身不由己,正是因为林公子和青阳郡主的婚事,是皇上亲口定下的。林公子他就算是再怎么不愿,也不敢开口反对这门亲事,只能迎娶郡主。”

桃红自顾自的分析道:“可现下他替小姐赎了身,小姐就是清白人家了。日后小公子也就能找理由,将小姐带进将军府。若是林公子心中没有小姐,怎么肯花那么多钱替小姐赎身。”

云鎏黯淡无光的眸子亮了起来,可是一转眼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失神道:“可是他说要替我寻一个好夫君,他若是心中有我,又怎舍得将我推给他人。”

桃红皱着眉头,沉思道:“林公子他现在是个闲人,虽是林将军的儿子,可却没有半点官职在身。恐怕他是觉得自己就算想要纳妾,郡主也不肯。现下他不得不成婚,又舍不下小姐,这才替您赎身,想来林公子应当心中也很难受吧。”

桃红的一番胡说八道彻底的曲解了林思慎的意思,云鎏竟也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她眸子一亮,苍白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说他心中有我,只是身不由己。”

桃红忙不迭的点头,她断言道:“没错,小姐,林公子肯替您赎身难道还不能说明他这是心中有小姐吗。”

“您呀,现在就好好养伤吧,以后您和林公子一定会终成眷属。”

到了夜里林思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去后花园走了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琉光阁,这般深夜,沈顷婠的屋内却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这么晚了沈顷婠还不睡,难不成跟她一样有心事。

林思慎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回去时,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了后门旁摆上了一盆君子兰,在月光的照耀下叶子上的露珠正闪闪发光。

她记得傍晚时,那地方还没有君子兰,想来应该是不久前才摆上的。

来的还真正是时候,林思慎回房换上一身夜行服,避开了巡查的家将,从熟悉的墙角翻了出去,而后轻车熟路的到了刘策所在的木屋。

刘策见到林思慎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他低声一笑道:“林公子来的可真是巧,二皇子的口信刚刚送到。”

林思慎靠在门边,冷冷的瞥着他,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什么内容。”

刘策穿着洗的发黄的中衣,他在屋内踱步,如飞鹰般凌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成婚之事既无转圜的余地,那么就请小公子对郡主严加监视,若有异动及时向刘策回禀。”

“好。”林思慎痛快的应下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身后的刘策突然叫住了她:“林公子就这么走了?”

林思慎背对着他微微侧头,深邃的眸子泛着冷光,她讽刺道:“不然刘先生还要留我谈些什么,风花雪月?”

刘策笑了笑:“只望林公子是心甘情愿的替二皇子办事,不然日后若有变故,二皇子可无力保住将军府。”

变故那两字他咬的极重,林思慎听出了他的意思,她眸子一敛笑了笑,虚虚对刘策拱了拱手:“刘先生大可放心,思慎对二皇子绝无二心。”

刘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林公子此言,刘策也就安心了。”

每回见到刘策,他总是明里暗里的以那人的事威胁林思慎,林思慎早对他不满,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除去刘策。

毕竟刘策可是二皇子最倚重的幕僚,以往刘策都常年奔波在外替二皇子办事,可年前他突然回京,借着贩卖草药的身份在京城久留。想来有他在此,京城一定要大事发生。

再加上前些日子洗尘寺沈顷婠的异常,沈顷药应当也知道那件事。

从刘策藏身处离开后,林思慎照例去找黎洛,她到时黎洛正在院子里练剑,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坐在墙边看着她练剑。

月色之下,黎洛衣袂翩飞青丝起舞,林思慎只能堪堪看清黎洛的身形,她的步法如同鬼魅一般飘忽难测,剑影所到之处,院落内坚硬的石板都无声的出现一道道剑痕。

正当林思慎看的入神,黎洛一旋身,清丽的面容上双眸闪过一道寒光,手中长剑指向林思慎,从她袖间射出一道白光,径直袭向林思慎咽喉。

林思慎神色一凛翻身躲开,谁知又是一道破风声,向着她腹部袭来,林思慎堪堪躲开锋刃,却狼狈的跌落在了院子里,滚了一身泥。

林思慎摔的头晕眼花,躺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正当她倒吸一口凉气时,眼前突然一黑,黎洛收了剑招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黎洛素净洁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温婉的笑意,像没事人似的上下打量着她。。

林思慎扯下面上的黑巾,瞥了她一眼,哀声道:“黎女侠,你这怕不是想杀了我。”

黎洛轻声一笑,伸出了雪白的玉手:“谁叫你鬼鬼祟祟,偷看一个刺客练剑,林公子的胆子可不小。”

林思慎握着她的手,借力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后的尘土:“可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明知是我,还毫不客气的出手。”

黎洛收回手,她执剑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你可知,我曾杀了两个偷看我练剑的师弟。”

林思慎愣了愣,而后侧头勾唇一笑:“这么说,你这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黎洛挑眉不置可否,而后问道:“今日来,可是问刘策?”

林思慎示意她进屋说,待进门后,她便开口问道:“他有何举动。”

黎洛抱着手臂靠在门后,双眸落在林思慎身上:“并无异常之举。”

“那倒是奇怪了。”林思慎说着皱着眉头揉着酸痛的腰:“在京城待了那么久,除了去庆国公府外转悠外,他竟然什么也没做。”

“除非他在等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交叠在一起一字不差,林思慎有些诧异的黎洛,突然低声笑了笑:“你还真是”

“是什么?”

黎洛眸中含笑,她一边问着走到了林思慎身旁,然后将手中的剑放在桌面,白皙柔软的手掌贴向了林思慎的腰间。

林思慎身子一颤,躲开了她的手,护着自己的腰,眼神闪烁有些尴尬道:“你,别”

黎洛不理她的拒绝,上前一步伸手按在了林思慎的肩头,另一手轻轻的贴在她腰间:“你怎么跟个女儿家一样扭捏,我只是替你揉揉,快要成婚了,扭了腰可不好。”

林思慎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黎洛柔软的掌心轻轻的揉在腰间酸痛的地方,一股暖流袭来,不消片刻酸痛感便消失了。

其实不是她不想躲,而是黎洛按在她肩头的那只手,就像是点住了她的穴道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等黎洛收回了手,林思慎都垂着头没说话。

黎洛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侧头看了林思慎一眼,这才发现林思慎洁白的耳珠竟是红的好似滴血一般。

她突然被逗笑了,轻笑出声道:“传说中风流成性的林公子,不过给你揉揉腰而已,你就就害羞了?”

林思慎白了她一眼,辩解道:“我这是被凉风吹红的,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能矜持些,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黎洛毫不留情的回怼:“你一个大男人可比女儿家还扭捏,摸一下腰就这么别扭。”

林思慎抱着手臂,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我这是不习惯而已。”

“日后多摔几次就习惯了。”

“你还打算摔我?”

“下回你再这么鬼祟,我自然要好好教训你,偷看一个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那下回我铁定敲门,还得喊一声思慎求见黎女侠。”

“可行。”

两人好似冤家似的斗番嘴,林思慎这才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话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头一次见你时,你可是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黎洛坐下林思慎身旁,眸光一转:“初见时,我只道你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公子,何须对你多言。”

林思慎也跟着坐下了,她撑着额角笑道:“养在深闺中的小公子,可不会亲眼见你把人头砍下来还面不改色。”

黎洛垂眸,转移了话题:“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是来托你替我办件事的。”

“何事?”

“替我去凝香楼赎一个人。”

不等林思慎说是谁,黎洛就猜了出来:“那位云鎏姑娘?”

林思慎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找张员外,让他出面把云鎏赎出来,再替她置办一个院子买一间商铺。”

黎洛笑意敛去,她定定的看着林思慎,轻叹一声道:“对一个青楼女子,你竟也能如此用心。”

林思慎眉头微微一蹙:“她虽是一个青楼女子却格外聪慧,我于她有愧,替她操办一番倒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黎洛没多说什么,痛快的应承了下来:“放心,我会替你办妥。”

思忖片刻后,林思慎又再次补充道:“办完此事之后,张员外不能留在京城。对外就称他看中了云鎏认她做义女,把京城的商铺交予云鎏打理,自己则是回永州陪病重的夫人疗养身体。”

黎洛皱着眉头道:“你若这么做的话,恐怕张员外日后就不能再用了。”

的确,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张员外的确不能再用,林思慎表示道:“嗯,就让他留在永州。”

黎洛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似笑非笑道:“为了云鎏姑娘而失了张员外,林公子此举有些意气用事,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为了云鎏而剔除张员外的确不值,可做完这些事,林思慎便不会再感觉亏欠于她。

林思慎舒了口气,叹然道:“这般世道,以她这样的身份,唯有如此日后才能在京城真正的安生立足。”

黎洛闻言眸子黯淡了几分,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似有感慨般轻声道:“像她这样的身份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替她謀后路,倒也算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