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行宫,是朦胧温柔的,藏在青山中,被绿树碧水环绕。天空中的云朵是粉橘色的,在白墙红瓦上投下温暖的光线。
赵修然身着一身青衣,静静地立在玉兰苑的柳树下,面容苍白。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面上渐渐浮现出急躁。
江晚带着流玉和采风二人立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赵修然衣冠楚楚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扭头对流玉吩咐:“待会儿天黑一些了,你用帕子将脸遮挡起来,把他打晕,将他衣袖里的一个墨绿色、上面绣了一个鸳鸯的荷包抢过来就好。”
流玉眸子亮晶晶的,眼底有掩藏不住的兴奋,“王妃,不用奴婢将他揍一顿,再扔进花丛里喂蚊子吗?”
“……”这是个好主意。
江晚点点头,也跟着兴奋起来,下意识放低声音,“那你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流玉应下,主仆三人在阁楼上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赵修然越发的急躁,已经沿着玉兰苑的宫墙走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叫流玉去实施计划。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看不清人影,江晚只能看到赵修然的人影。
流玉下去后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赵修然身后,然后一个手刀劈了过去,赵修然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砰!砰!”江晚看不见下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赵修然偶尔的闷哼声,以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的殴打声。
约有半刻中过去,流玉停止了殴打,并将人扔进了花丛中,然后拿着荷包匆匆跑上阁楼,将荷包塞到江晚手中。
“拿到了,王妃我们快回朱镜阁。”她气喘吁吁地说。
“嗯。”江晚应下,也没敢叫二人点灯,摸黑下了楼,抄了一条小路快步回了朱镜阁。
在外人看来,荆王妃刚小产过没几日,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玉兰苑附近,到时候明天赵修然被发现,她可就难逃嫌疑了。
三人刚摸黑进了朱镜阁地垂花门,还没有来得及上楼,就听到了钟离昭的声音。
“王妃出去干什么了?”这时江晚才注意到,钟离昭正坐在廊下的石桌旁,桌子上放着酒壶,空气中不止有暗香浮动,更有淡淡的酒香。
天很黑,只能隐约辨出人来,却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江晚犹豫片刻,回答道:“我出去消食了,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明明身子很弱,却大晚上地躲在这里喝酒。
采风和流玉二人懂眼色地退下去了,只剩二人在庭院里。江晚想了想,还是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出去消食怎么鬼鬼祟祟的,也不叫侍女点一盏灯。”钟离昭问。
江晚东张西望,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就是不看他,“忘了。”
钟离昭没说话,虽然有夜色遮挡,但是江晚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洞察了一切,叫她很不安。
“殿下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喝酒呢!”江晚背着手,踮起脚尖四处看了看,嘀咕道:“魏砚呢?怎么也不劝着您一点。”
钟离昭沉默片刻,语气淡淡:“想喝便喝了,不为什么。”
“……好叭。”江晚也不强求,她试探地问到:“那殿下喝好了吗?喝好了,我就推您进去。”
自前日发生的那件事后,她还没有与钟离昭独处过,眼下虽然脸上有些热,但却没有原来那么尴尬了。
江晚想,大概是黑夜能放大人的胆量。
钟离昭“嗯”了一声,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江晚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屋里走去。
朱镜阁中有一棵巨大的紫金花树,这两日渐渐开花了,整个树冠上全部是紫色的花朵,朱镜阁的烛光泄露了一缕出来,加上柔和的月光倾斜在上面,好像那紫金花树会发光一样。
江晚推着钟离昭路过树下,忍不住挠了一下树干,便见树干如同被挠了痒痒一般,沙沙的抖动起来,紫色花瓣自空中慢慢飘落。
紫金花树又名痒痒树,就是因为这个特性而来。
见到花瓣落下来,江晚唇角微扬,将钟离昭推到一楼的房间里。她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见里面十分简陋,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要不还是搬上去睡吧,我到外面的软塌上睡。”
钟离昭淡淡道:“算了,本王不相信你。”
江晚:“……”
“那我搬到下面来也行。”虽然很舍不得楼上光线好,风景好的大房间,但是叫病号住在这么简陋的屋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天色不早了,本王要去沐浴,王妃还不走吗?”钟离昭没有回答,直接用了实际行动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