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渊最近有些忧郁。
作为历代最年轻有为的单于,三岁能举刀,五岁能张弓,十七岁跃马扬鞭铁骑席卷北域,直至而今一统草原雄踞关外。帐下千乘万骑,牛羊无数,勇士不知凡几。按理说,这样的成功人士是不应该感到忧郁的。
……赫连渊还是有些忧郁。
诸君,我天降老婆了。
老婆就老婆吧,老婆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光棍,老婆还是闻名天下的什么第一美人,这不简直是标准起点流男主剧本吗?
可关键是,老婆是个男的。
老婆是个男的,老婆有六任前夫。
老婆是个男的,老婆有六任前夫,老婆和百分之八十三点三任前夫的婚姻关系都不是离异,而是丧偶。
丧的是哪一方,猜一下?
唉,赫连渊叹出第九十九口气,没了心思在脑袋里自己给自己说单口相声。
遥想那天,他草原上第一猛男正举着玄铁打的弯弓射大雕。弦一放,箭一出,雕嗷嗷叫着往下坠,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美好终结在一马当先的他捡着雕兴奋走回来,发现面前多了一队显然刚到的异国官员,一个个紧系风纪扣正拿小手绢斯文抹着汗,衬得袒胸露背的自己好像个刚穿越过来的山顶洞人。
赫连渊不是很高兴。赫连渊不想当山顶洞人。
猛男秒变酷哥,板着脸问:“有事?”
为首的官员不慌不忙拿出一纸婚书,脸上熟练地绽放职业媒婆的笑容,还是业务能力很能打的那种。
“啊唷唷,有事,有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官员嗔他一眼,“单于有福啦!”
赫连渊接过婚书,打开,看一遍,合上。
又打开,这次仔仔细细地看,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找死”。
赫连渊怒,这哪里是婚书,根本就是一道催命符!
“不娶。”冷梆梆甩下一句。
官员一脸失望,拿出公主画像想给他看,递过去的时候还稍微犹豫了一下,生怕再次发生公主第四任和亲对象的惨案。
不过赫连渊已经顺手接过了,打开,看一遍,合上。
再打开,看一遍,合上。
又打开看。
赫连渊久久盯着画像,满面失神。
“这是……美颜过?”赫连渊憋了半天,终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呵呵。”官员看他表情,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笑容知性而优雅,“我们公主可不需要这种东西。凡俗画工,画不出他美貌的万一。”
赫连渊进行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
“还是……不能娶!”赫连渊咬牙,“老婆再美,死了也看不见摸不着。”
官员斜着眼:“不是吧,我没听错?堂堂北域之君草原共主这么逊,送上门的老婆都不敢要?前面六个国君都答应了的说,怎么也算一条好汉……呐,单于不会连他们也比不过吧?”
“谁说我比不过?”受不了激将法的直男憋红了脖子,“娶就娶!老子怕过谁!”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官员已经麻利地拿红泥怼上他的手指,留下一枚大小适中像素清晰的指印盖在婚书末尾,嘴里还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没看错人,赫连单于果然是一条响当当硬邦邦顶天立地真汉子!单于也不用担心吃亏,我们公主呢一向陪嫁丰厚,保守估计多达四分之一国库。再说了,我们云国现在也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强国,和我们结了亲,绝对益处多多哟~”
顶天立地真汉子惨白着一张脸,神色凄惶。
四分之一国库?他信。因为送出去多少,到最后回来的也是多少,物流产业虚假繁荣。
首屈一指的强国?也是事实。嫁一次灭一国,死光了剩下的那个就是地表最强了。红颜祸水都不足以形容,人家那是灭世妖姬。
赫连渊想了又想,叹了又叹,只可惜心满意足的云国官员已然回程复命,实在是无力回天。
“大哥,别伤心了。至少嫂子还是很漂亮的。”单于亲弟,左贤王赫连奇拍拍大哥的肩,瓮声瓮气。
赫连渊:弟弟说得对。
“再说中原不是有句话嘛,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
赫连渊:滚。
婚期临近,当赫连渊被催着换上大红婚袍,在铜镜里满意欣赏世界上最帅的一张脸时,忽然想到了个一直被遗漏的问题。
……等一下,他记得自己好像是个直男啊!
轿帘掀开,面面相觑。
直男赫连渊感觉自己有些动摇了。
*
长孙仲书木着一张脸,心里大概可能也许还是有点害羞
……听起来有点惨,嫁了第七次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老公的脸。
死了五个,跑了一个。
明明第一任花轿都停到人家国都门口了,唉。
赫连渊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其实在发呆。
真好看。
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
轿子外面礼官不解风情地喊了一声,打断了他内心红字加粗高速刷屏的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