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一个月里,凤鸢和风半崖分床睡了,风半崖回去睡了小床,寂静的夜里,孤灯相伴……实在是太自由自在了,夜阑卧听风吹雨,欢快感受江南夜的魅力~ 这一个月凤鸢几乎每一天都在泡澡,先前风半崖还是要主动给他说话聊天的,但在凤门主几番爱答不理高高挂起后,也不主动找他说了,直到后来,两人互不打扰,完全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凤鸢撑着头,思虑之前是不是过头了。他脖子以下全隐匿在水里,水上还浮着一层花瓣,屋子也跟着被熏的香喷喷。 风半崖从屏风后走过,凤鸢看见了那道要出门的影子,连个余光也没有往里抛。他气结,心里还痒戳戳,干咳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回个头也是好的,但凤鸢似乎低估风半崖的耐力了,她径直出了门。 凤鸢:………… 夜里,凤鸢裹着一床被子翻来覆去,仔细听着小房间里的动静,小房间安安静静,风半崖似乎早就睡熟了,十分安稳,他又一通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折腾了两个时辰后,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他乘着最后一点烛光从床上爬了起来,首先把温暖厚重的被子收了,改成了一层薄薄的小棉被,随后又去把窗户撑开,一阵凉风灌进房间,透心凉~ 做好一切,蜡烛已经彻底燃尽了,房间里的夜明珠,琉璃灯他早收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凤鸢合上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睡意。 第二日清早,在风半崖起床以前,凤鸢便感觉头脑昏沉,吹了一夜凉风,盖了层薄被,他身子骨本身就娇贵,不出所料,感染风寒了。但凤鸢还是强睁开眼睛,把薄被换回原来那床,以免风半崖发现,恢复好后,他眯着眼睛等着风半崖起床出来~ 往日早起的风半崖今天愣是快要午时才起来,凤鸢看着那抹漠然的身影从小屋出来时简直想欢呼,但还是把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快速压了下去,他露出苍白的脸颊,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娇弱的咳嗽了几声~屋中充满了病态气息。 风半崖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凤鸢的心跳跟着她的脚步声一起响动~虽然充满了期待,但是在风半崖快要走到床边时,凤门主还是傲娇又做作的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嘴角微微翘起,等着她拍拍他的背,在附上关切的问候…… 然后他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喝水的声音,脚步声……咦!不对啊!为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嗯?还没啦! 凤鸢拍床做起,房间已是空荡荡,还静悄悄,房门都已经关的极好……这次他是毫不假装的病气想加倒在床上了。 晚些时候,还是通晓端着调好的药来看望这位自个儿折磨自个儿的主。 凤鸢再一次:………… 如此不成效的倒腾,又过了几日,凤鸢的风寒才好了起来。 这天,凤鸢从屋外进来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桌子上一改往昔的大鱼大肉,变成了几碟时蔬小菜,仅有一盘肉丝是荤菜,他看后大喜。 风半崖终于肯搭理他了! 风半崖正好进门,也瞧见了桌子上的菜,她看了凤鸢一眼,凤鸢笑了起来。 但有人却是会错了意。 风半崖:!!!好啊,竟然把好吃的都给撤了!她嚼着青菜叶,刨着白米饭,一顿饭吃的闷。 凤鸢:???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已经示好了吗,怎么不说话? 两人各有心思的吃了顿闷饭后,崔芬芳叫两人去楼下。 大厅里已经聚起了很多姑娘,崔芬芳站在舞台子上,待两人到位时,她清了清嗓子,吵吵嚷嚷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姑娘们不再敢出声,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风半崖和凤鸢两人还在各自的气头上,彼此隔的远远的。 “今天大家午饭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吧,三份时蔬,一汤一荤。” 姑娘们面面相觑,原还以为是厨子炒错了菜,没想到是崔芬芳安排的,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是何原因。 “从今往后,怡红院所有人的午饭皆是如此,你们别想着谁有特殊,低等姑娘是这样,头牌也是这样,也包括我!”崔芬芳掷地有声宣布。 众人开始叫苦,大鱼大肉的富贵日子过惯了,这突然要过起清粥小菜的凄苦日子,叫谁谁受得了。 有个大胆些的姑娘当即提出疑问:“妈妈,好端端的为何要缩衣减食?” “这不是缩衣减食,这是为你们着想,为怡红院的生意着想!”崔芬芳气氛,瞪着眼睛扫过院里的的姑娘们。 姑娘们也不是善茬,张着嘴巴反驳: “吃的又差,还要接客,身体怎么吃得消!这哪里是……” “我知道这样说你们心头不满意,跟我看着。”崔芬芳冷哼了声,又扭头朝舞台子边上候着的大汉使了个眼色:“把她们带上来吧。”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台子上走上去五个姑娘,几个姑娘都穿着宽大松垮的衣裳,体态比一般姑娘都要打上几个号,用手帕遮遮掩掩,通通低着头,不敢看底下的人。崔芬芳不耐的过去扯了几个人的手绢儿,众人哗然,顿时安静的人群炸开锅。 “她们怎么长那么胖了。” “刚上台子我还没有认出来。” “瞧瞧,那不是才来没多久的香草吗?小脸儿胖的跟个圆盘儿,比我屋里装水果的都大。” “哟哟,还有韩香香呢,看看,那大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小了。哈哈哈。” 底下一派看热闹。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指着台子上的姑娘就一阵嘲弄。不知不觉,风半崖和凤鸢又被挤在了一起。 凤鸢是很失望的,原来不是风半崖来示好了。 风半崖也很失望,院儿里没有山珍海味了。 两人与场下的沸腾格格不入。 台子上被看够了热闹的五个人羞愧的想钻进地缝里,有两个甚至低着头哭了起来。韩香香也觉得丢完了脸,虽然在几个姑娘里她是最瘦的一个,胖的也没有那么明显,最多是锥子脸变成了肉嘟嘟的脸蛋儿,但是自从泻药事件后,崔芬芳便没给过好脸色,任她软磨硬泡,哭哭闹闹,还是被崔芬芳捉来当猴子观赏了。 她在台子上一个劲儿拉着崔芬芳求情,崔芬芳甩了两个冷脸。 而胖的最厉害的要属香草了,这客还没有接,倒是先成了个球。 底下一姑娘嗤笑:“这要是再胖下去就得赶上陈大宝了。” 香草听见了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崔芬芳才把几个姑娘赶下去,底下也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怎么样,要不要我在每个人房里在送些大肉。”崔芬芳翘起半边嘴角,眼里的怒意能流出来。 姑娘们打了个哆嗦,不紧是受了崔芬芳的威慑,更是受了几个胖姑娘的刺激,这要是胖起来,哪还有客人敢要,自己还想多讨几个恩客赚点儿贴身钱,如何能图嘴上的一时欢愉而丢了后半辈子,风月场的姑娘就是吃青春饭,若光顾着吃,红颜未老身先胖,怎是一个愁字了得! 霎时姑娘们像个鹄鸪一样,缩着不在敢顶嘴反驳了。 崔芬芳得到了成效,脸上的火气降了下来,语气柔暖:“你们一个两个就像妈妈的女儿一样,妈妈也知道日子过得苦,睡不能睡个好的,吃也不能吃上好的,你们以为妈妈心里好受吗。可是你们也都知道,青春耽搁不起,脸上还有几分颜色时,身材却走了样,客人还会喜欢吗?现在不乘着年轻多赚点养老钱,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句句掏心窝,字字戳泪点,姑娘们默默点头。此情此景,连风半崖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崔芬芳愣了一下,随即道:“好了好了,你们心里有个底儿就好,要记恨妈妈,妈妈也都认下了。回去吧,没有休息好的乘着点儿再好好歇息一下,晚上好好接客。” 怡红院的姑娘经历了今天这一朝,仿佛盲目的人生忽然有了目标一般,晚上工作起来可认真,大门口手绢儿抛的可勤,客人们也是赞不绝口,今天的姑娘好生热情~ 在如此一个心灵鸡汤浇灌过心灵,振奋人心的夜晚里,凤大门主终于不要脸,哦,不是,是终于放下脸皮溜进了风大尊主的小屋里。 凤鸢准备了一盘她最爱吃的肘子递上去,眉毛蹙起,咬着下唇,诚惶诚恐道:“风姑娘,我发现我实在离不开你,回来跟我睡吧,没有你跟我睡的日子,我辗转难眠,还要感染风寒。” 风半崖看着凤鸢亮闪闪苛求的小眼神儿……并没有动容。但看在肉质丰满淋着酱汁儿的肘子时,心动了。美手一挥,收了肘子:“好吧,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回。” 凤鸢就差激动的流出失而复得的泪水。一个熊抱飞过去,风半崖手盖在他的脸上,往后一推,端着肘子去外屋消受了。 …………凤鸢深深质疑,所以是原谅了我,还是接受了肘子呢??? 不对,其实我也没犯错啊! 只是给风半崖一个台阶下而已。 嘤嘤嘤,她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