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眸光,早已模糊了他的理智,无边的妒火灼烧着他的每一寸骨肉,靖无月盯着江予辰仿佛看着彻骨的仇人一般,恨不得将其撕碎,捣烂,研磨成浆,在痛快的吞吃下去。
邪魅一笑,靖无月兴奋的眼眸划过怨毒的冷光,他施施然的走上前去,轻缓而优雅的蹲落下来,裹着毒药的嗓音,魅惑腥甜,“师兄,我突然不想打你了!”
拾起江予辰的双手,将那冰冷的长鞭一圈一圈的缠上手腕,一边惬意的说道:“你说是挨打疼,还是床上疼?”
闻言,蜷缩在地的江予辰又急又气,紧蹙的眉宇仿佛被刀刻一般,因剧痛而颤抖的身子,积攒了些许气力,他不在任由靖无月嬉言调侃,挣扎着坐了起来,“靖无月,我真是悔恨,当初为何要将你从集市上捡回来!你我此生不相见,如今一定是各自安好”
江予辰悲愤的容颜苍白似雪,但落在靖无月的眼中,却如那人脚下的莲花般冰清玉洁。
靖无月倏忽大笑,弯弯的杏眼,潋滟着计谋的狡黠,狎昵的舔了舔薄唇,他席地而坐,嗓音亲昵慵懒,“师兄,当年你与我的相遇,全是我一手安排的!就算你不想把我捡回去,我也会想尽办法来到你的身边!”眸中精光闪烁,靖无月抬起江予辰的下巴,毫无怜惜的大力揉搓着,阴鸷道:“永生永世,你也逃不开我的桎梏!”
江予辰的眼中是死灰的暗淡,彻骨的冰冷冻僵了胸口翻涌的淤血。眼前的靖无月早已没了人的模样,仿佛龇着巨口的凶猛野兽,处心积虑,虎视眈眈。或许,他本就是江予辰命中的劫,未偿还的债,不然这个人为何会对他执念刻骨,铭记于心!
“为什么是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对我!”哀怨欲泣,楚楚凝怜,不知是心酸还是剧痛,江予辰的眼中瞬间凝结了一层清泠的水雾,盈盈的噙在上扬的凤尾处,潮湿而性感。
湛屿竟感到一阵莫名的燥郁,腹腔之下仿佛有一簇邪火在烧,一场光怪陆离的香艳,赫然呈现在脑海中,似潮汐般滚滚而来。
鞭伤,齿痕,大面积的青紫,几乎布满了那本来莹白光洁的身子,更加让他震撼的是,心窝处一道无比熟悉的剑疤,那是被瀚雪刺中后,所留下的粉色疮癍,每到寒冷时节这疮癍便会发作,麻痒刺痛,郁结难安。这太过诡异的记忆,瞬间击垮了湛屿的满腔怨愤,他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尘世的混乱关系了,难道这个尘世也有一把瀚雪剑,或者也有另一个自己?
湛屿的脑中一团乱麻搅缠,塞堵的脑仁隐隐作痛,却不想再次睁开眼睛,便回到了今世自己的卧房之中,头顶是青色的帷幔,绣着福禄的艾草荷包贴着杳纱悬坠下来。而此刻自掌心弥散的魔气氤氲在头顶上方,竟逐渐凝聚出一张灰蒙蒙的人脸出来,那人脸缓缓睁开双眸,一双荧红血腥的眸子,似两块燃烧的火炭,盯着湛屿错愕的脸桀桀狂笑。
湛屿本想滚下床去,奈何四肢无力,除了一双眼珠能动,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好了,“你你是谁?”
“你刚刚不是去过我们的前世了吗?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
湛屿惊呼道:“你是靖无月!”
人脸满意的点点头,“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一世,你们依旧纠缠在一起,真是拆也拆不掉,杀也杀不绝!”
随着那猩红的眼睛红光盈盛,灼世剑竟从湛屿的手臂间浮现而出,细长的剑身缓缓悬立在他的心口上方,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取了湛屿的性命。
紧盯着灼世锋利的剑尖,湛屿喉头攒动,双眸惊骇,肢体冰凉呼吸不畅,“你要杀我?”
“不错!前世我能杀你一次,今世依旧不会放过!”人面双目赤红,流萤的红光如云层投射而下的金光,刺的湛屿双目灼燃,忍不住阖眼痛呼。
灼世剑倏尔红光大盛,大量的魔息泄体而出,如滚滚浓烟流泻,将这间卧房瞬间淹没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对于死亡的恐惧,是生而为人的本能,在即将赴死的前一刻,湛屿的四肢爆发了大量的求生力量,他冲破了人面的束缚,抬手欲握住那即将悬落的魔剑,然而自那魔息之中红光一闪,威压便陡然消失,自空中爆散的魔气犹如泄洪之势。
眨眼间,湛屿的眼前一片昏暗,四周是弥散的灰色烟雾,无论湛屿如何抬臂挥舞,都挥不散这蛛网一样粘腻的雾气,那诡异的人脸与灼世剑竟一并消失了。
湛屿忐忑的坐了起来,空气中夹杂着浑浊的霉味,还有晨雾的濡湿感。
惶惶不安的独坐半晌,眼前的昏暗渐渐消散,露出了卧房原有的面貌,他警惕的环顾了四周,未再发现那诡异的人面,遂放心的喘了口气。
后背尽数被冷汗濡湿,早春的夜晚肃冷寒凉,湛屿余悸未消的心脏,还在隐隐难受,便披了外袍端坐在桌前。抬起手来凝视掌心,却见魔气的印记已经消失了,他试着催动丹元,除了灵力竟无半点魔息游走,仿佛那柄魔剑从未融入过骨血之中,一切的过往皆是南柯一梦,虚幻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