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衣的公子眉眼精致身骨翩翩,浑身上下张扬着俊美无俦的高雅霸气,而他怀中所搂着的那位白衣人,则雌雄莫辩,气质清冷,但微微颔首的茫然间又是艳冠群芳,摄人心魄的禁欲之美。
小二虽才疏浅薄,但见这二人的俊美一张扬一内敛,深觉担得起这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八个大字!
他自小在这客栈打杂,南来北往的走客亦是见过不少,皇城最艳的花魁也曾得幸在红楼下瞧见过,却觉得这满楼的姑娘加起来,都不及那白衣公子的千分之一。
这还是人能长出来的样貌吗?不会是山精妖怪幻化人形,跑下山来采阳补阴了吧!
饶是这店小二腹诽万千,这江予辰若不是生了副男儿身,还真挺像那志怪杂谈里的蛇蝎魅妖,幻化出香艳的皮囊勾魂摄魄,挖人心肝。
湛屿见这店小二直勾勾的盯着江予辰打量,粗糙的脸上神情换了三换,一双豆眼仿佛闪着寒光的利刺,看的湛屿很是不舒服。
那小二许是察觉到湛屿的严厉,忙哈哈的干笑两声,捻起一串钥匙举到湛屿跟前,道:“喏!客官您的一间房,楼上左转最里的那一间便是了。”
“多谢!”湛屿接过钥匙,携着江予辰转身上楼去了。
店小二立在堂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二人亲密的举止,顿时茅塞顿开的惊呼而出,“他们”随后又觉不妥,遂压低了嗓音低下头瑟缩着肩膀往柜台走去,边走边嘟囔道:“两个男人搂成这样,不会是个断袖吧!”
一说到断袖两个字,店小二禁不住恶寒透体,生动而夸张的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进了房门,许久未曾住人的屋子里弥散着一股尘埃的涩味,房中虽植了几株艳丽盆栽,但经年累积的空旷依旧浓郁,好在床褥还算整洁干净,住宿的陈设虽然残破却难得的一应俱全。
江予辰的身子蓦的紧绷了,他感觉自己这一天里就没放松过,后背的筋脉仿佛下一刻便要痉挛。
“不疼,我就是想睡了!”
“嗯!”湛屿摩挲着江予辰沁凉的小臂,低声诱哄道:“睡吧我守着你,明日一早我去买药。”
“好。”
许是在湛屿的怀中感受到久违的心安,江予辰在睡意的沉浮间慢慢放松了身子。恍恍惚惚中,他依稀听到湛屿缠绵悱恻的告白,但他实在疲乏的厉害,在这些绵密的情话中坠入了织就的梦网。
阑风伏雨秋意浓,烟岚云岫意缥缈。
巴蜀之地的秋色总是带着诗情画意的雅俗共赏,绵延十里的燃霞枫海,苍翠如洗的松柏傲竹,晚来绵思的雍容菊黄,桂枝飘香的璀璨金粟!
听雨阁干云蔽日的壮丽塔楼,掩映在云雾缭绕的霞蔚之中,空中绵绵绻丝扬扬洒洒,浸润的碧瓦朱薨明净如洗。
梦里的江予辰捧着一碗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漆黑汤水,纠结的鼻子与眉毛都快要颠倒错位了,而这碗怪异且散发着酸苦味道的白瓷碗,正在湛屿热切的希冀下微微的摇曳身姿。
是的,你没有看错,一只碗竟然在左右摇摆,里面漆黑而粘稠的汤汁还兀自妖娆的扭捏着混沌曲线。
阵阵刺鼻钻心的酸苦,实在刺激的江予辰想要将它整碗丢掉,这哪里是鸡汤啊!分明是要人性命的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