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护士换好药出去,沈勉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他身边,她乖巧坐到一旁,沈勉叹口气,问:“老板很凶?” 江以初回想了下谢言未今天抽风似的样子,凶狠的点了点头。 “哪家公司?” 江以初注意到沈勉问这句话时眼睛眯了眯,心里警铃大作,她顿了一秒,说:“是个小公司,老板是个暴发户,没什么文化,就喜欢仗势欺人。我拿着人家的工资,自然没得说啊。” 就当暗中骂一骂谢言未。 江以初边这样想,边认真的思考起来沈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她瞒着他本是为了护住他的自尊,也是为了加重他的愧疚让他留下来。可事到如今,她这般做,无异于欺骗,而沈勉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有点儿感情的春天,她舍不得说出来破坏这难得的好时候。 沈勉心下苦笑两声,心道隔了这么些年他的水平退步了,竟叫江以初轻而易举的瞧了出来他在套话。 其实套不套的出来也没关系,他心里早有答案。江以初这个名字,不留心则已,如果往那方面联想了,搜索引擎也就告诉了他答案。 她不算低调,比起陆承轩来说那种几乎算得上避世的人来说,江以初这三个字,在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上都是炙手可热的名字。网上流传着不少她的照片。她给财经杂志拍过封面,出席过政治会议并发言,参加无数经济论坛,但大多数时候是跟在谢言未身旁参加各种商务会议,洽谈合作。 沈勉又想起她出差,那个时间,正好是国际洽谈会的时间。只不过那次没有她的照片,想来是因为他便刻意避开了记者。 谢言未啊…… 多久远的名字,却没想又离得这么近。 沉默了半晌,沈勉冲着她招了招手,她的脸凑近他,他便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直到江以初身子软成了一团沈勉才放开她,江以初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你想要我吗?” 沈勉听见“要”这个字,只感觉一股热气蒸腾上来,他微喘着粗气,答:“好。” 江以初脸红了大半,感觉到他身下的挺立,就连耳朵都红透了,声音更小的问:“你,这样会不会难受。” “嘶”,沈勉倒吸一口气,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以后别乱说话。” 他哪里好意思让她留下来,赶了她出去,自己用手解决。 …… 谢言未最近异常烦躁,这种烦躁在他回谢家老宅看到孟子悦的时候彻底爆发出来。 孟子悦倒是巧笑倩兮的坐在那儿,同谢夫人聊天聊的很是开心,谢言未一瞧见脸都黑了半截。 这算哪门子事儿!让他娶自己兄弟的女人? 两个人同时瞧见谢言未,孟子悦露出个无奈的眼神,谢夫人却招着手示意谢言未过来坐到一旁。 “你俩和承轩从小也是一起长大,对方的秉性也都清楚。子悦这么温柔的姑娘,我们家言未要是娶了你,也是有福气。” “妈!”谢言未皱着眉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被谢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接着又扭回头和孟子悦说:“他现在爱鬼混了些,结了婚你多管着他,他若是不听你的,便来我这儿告状,我替你收拾他!” 孟子悦浅笑一声,说:“没有,阿言挺好的。” 听这意思,孟子悦似乎都同意了。 谢言未坐不住了,却到底忍着没把“陆承远”这三个不合时宜的字吐出来,只压抑着火气说:“妈,我还不想结婚。” “胡闹!”谢夫人难得发火,斥责道,“你都三十来岁了,还不结婚,你要我和你爸多会儿才能抱上孙子。再者说,子悦这么好的姑娘,你们又一起长大,有什么娶不得的!” 谢言未“嘭”的一下站起来,本想发作,看着孟子悦,那一腔火气到底是被他压了回去,冷哼了一声不顾身后谢夫人的叫喊上了楼。 “哎呀,这孩子。”谢夫人自觉脸上无光,有些歉意的看着孟子悦,“难为你了。回去我做东,请你们家人吃顿饭,咱们好好叙叙旧,也让谢言未这家伙去给你道歉。” “不用了阿姨。”孟子悦笑容很温婉,她说,“我上去找阿言说说话,剩下的您尽管和我父母定就好。” 婚事从来都不是她能干涉的,与其如此,何不乖顺的嫁人,倒免得两家人都难做。 孟子悦敲了敲谢言未的门,也没等他的“进来”便径直推门而入,反手把门关上,她也没往里走,站在门口柔声叫了一句:“阿言。” 谢言未从床上跳起来,一溜烟站到孟子悦跟前:“你怎么想的?” 孟子悦缓笑,反问:“这是谢孟联姻,关乎多少东西,牵连多少利益,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事。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们能叫停吗?” “可……”谢言未抿了抿唇,压低了嗓音,“承远呢?承远怎么办?” 孟子悦脸色僵了僵,半晌才苦笑道:“他死了。” “你们都和我说他死了!可我问你们,他人是死了,难道他这个人在你心里就死了?他丝丝融入着我们的生活,影响不可磨灭。现在岂是一句话就能消融的!” 他不能想象,前几天还在他身边哭的稀里哗啦醉酒时不停喊着陆承远名字的人,没过几天就和他谈婚论嫁。 “可是阿言。”孟子悦看着他,眼神一片清明,“他就算活着,你以为我能和他结婚吗?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能!他是私生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既然一日是孟家大小姐,他便配不上我,娶不了我。事关我的家族利益,我也绝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爱他,我就选择他。” 谢言未呆呆的看着地板,半晌说不出话。 他承认,这些他都知道。可是真的从孟子悦嘴里说出来,那种震撼,那种压抑的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太过强烈。 他早就明白,对于他们来说,爱情本就是不该有的,只是子悦爱承远那么深,时隔多年,他竟才知道,原来他们一开始的在一起,就是子悦的私心作祟。承远死的时候心里装的都是子悦,若是知道当年他的所谓接受了他求婚的“未婚妻”,原来其实从未打算嫁给过他,又该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