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至坤道:“是我私自做的主,知道六爷不会怪罪于我,所以我才敢这么做的,当铺的息银其实都是在变,年底的时候利息最高,过完年到七月会一点一点的放低,到了十月十二月,又一下子高了起来,已经是惯例了。去年是这样,今年也是这样,只不过今年降的狠了一些,也降的快了。”
陈炎平点了点头,问:“今年这怎么降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有大钱庄大票号先降了?”
钱至坤不好意思的说:“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别人的影响,而是我们影响了别人。是我先降的,因为存银变多了,如果不降下来,就不能全借出去。六爷要的不是赚多少银子,而是有多少流水。存银放着可生不出崽来,特别是想看看源丰票号有什么举动。”
陈炎平问道:“你现在定在多少?”
钱至坤道:“四厘到五厘之间,看商户情况来定。”
陈炎平说:“还可以降多少?”
钱至坤愣了愣,笑道:“六爷真是不拿银子当银子使,别的票号要是把银子全借出去了,下一步就是提息了,能多赚一些,而六爷却想着还往下降息,给六爷一个底,还能降到三厘。因为我们不是票号,没必要有存银。以前手上有一万两银子,我就能给六爷赚出一千两来,就是一分利,二月存银八十四万两,至少能赚到七万两银子,现在市面上借贷都已经是两分二开始到三分三都是正常的。过年之后我定的利息是是九厘。比别人少许多,主要是考虑到我们的客户都是商户。他们借了银子,是要拿去经营的,利太高,他们还不起,外面驴打滚太高了,有些商户被逼到破产,因此坏账就多。我们利少,商户能挣银子,还能越做越大,坏账就少。以后票号开起来,他们一定会用我们的银票的。”
陈炎平想了想,问:“你降了息以后,源丰票号有什么动静?”
钱至坤得意的说:“没动静,他们还是定在九厘。今年我降到了四厘到五厘之间,他们没降。”
陈炎平问道:“他们的存银比我们要多,为什么不降息,把商户争回去呢?”
钱至坤道:“源丰票号太大了,他们的存银是很多,但分号也多,所以银子也分散,在长安城里,他们能有五十万两存银就不错了。而且他们有一点不好,坏账太多。”
赵彦军插嘴问道:“六爷,钱掌柜,为什么我们跟他们的利息一样,而我们的坏账会比他们的少呢?”
钱至坤笑道:“这就是六爷的英明之处了,六爷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当初市面上的利是三分三,源丰票号是两分八,而我们只有两分二。于是市面的利息就开始降下来了,到后来,市面上降到了两分二,源丰票号是一分八,而我们,是一分五。后来源丰票号的人来找我,叫我提一提利息,一起多挣一些银子。我跟他们说,利息高了,商户跑了,坏账就多,要那么高的利息干什么?最后一手空,最好是低息借给他们,让他们去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会借更多的银子去扩大生意。于是当时我就提议长安城内一起定息为九厘,协议一年。到今年年初协议结束,于是我就降息了。”
钱至坤缓了一口气又说:“当时六爷就跟我说,就算是这样,也会有坏账出现,所以我们借出去的银子,不是直接给,而是用作商户开支,什么租的店面了,织工的工银、物料开支,这一类的我们代为支付。这样就不怕商户拿银子跑了。所以我们的息就要比别人低,要不然别人跟本不来我们这里借银子。做到现在,我们的商户都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他们也很乐意跟我们合作,当然了,也有些钻空子的,我们出银子帮他们买了货,卷着货跑了的也有,但后来都处理了。”
赵彦军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处理了是什么意思。
陈炎平问道:“源丰票号去年营收如何?”
钱至坤答道:“他们情况不是很好,收到内线卧底的消息,说是去年年底一些坏账没办法收回来,今年的银子又借不出去。他们现在有四百五十多万两银子,按道理来说他们每月能收益四十五万两。但是没有,他们只有十万两多一些。原因有二,其一,我们是当铺,他们是票号,四百多万两银子,他们要有近三百万两的库存银子,真正能借出去的,也就只有二百五十万两,而且只借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而我们,是不留库银的,几乎是把所有银子都往外面去借。其二,他们做事不用心,坏账太多,而我们的坏账少。长安城他们实际上只有五十来万两银子,每月却只有不到两万两的收入,加上外面的分庄,他们每月是十八万两左右,但他们可以印银票,有银息可以挣,整个源丰票号每月会有二十三万两左右的收入。”
赵彦军问:“这么多?那我们何时能做的过他们?“
钱至坤笑道:“赵先生不用担心这个,六爷与他们不一样,六爷挣来银子是用来生银子的,他们挣来的银子是用来花的,六爷开支大,很多都是为了生意而开支,像当初建怡春院、藏秋楼,可是花了大笔银子的,库银几乎都掏空了。但看看现在,我们的妓馆赚的比他们票号都多。源丰票号的股东不止一人,多达一百多人,这些个银子,他们也是用来分红的,每月留在账里的银子也就只有两万两左右。要赶上他们,是迟早的事。”
刘文斌笑道:“钱大财主真是有本事呀,源丰票号被你摸的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