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看孙继全已经喝光了一碗粥,还吃了一个鸡蛋一个饼子,气色也好多了,于是上前收拾了:我给您再泡杯热茶去。
就俩人,孙继全也不跟他说谢谢,只是点点头,李锋芒拿起他的杯子又去了卫主任办公室卫大夫是主任医师,在医院里实习生一般都叫他卫主任,但这个卫大夫不担任行政职务,“我没啥好茶啊,”他说,你去我们主任办公室去要吧,李锋芒笑着说我看我们孙总这茶有三天没换过了,那我去要吧。
卫大夫说算了,我去吧,你又不熟,你对孙总真好,你俩又神似,开个玩笑:“你不是他的私生子吧?”
李锋芒说肯定不是,我从小在临江市青山县山沟里长大,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这个玩笑开不得,我也高攀不上。只是我大学期间在河右大学旁听过孙总的“新闻与写作”课,一日为师嘛。
卫大夫站起来往外边走边说我也曾给你当过老师呢,李锋芒笑着说:您有事吩咐学生,无有不从。
泡好茶送过去,李锋芒知道孙继全不会走,正准备说一声就回单位,看卫大夫匆忙跑过来,也不跟他们说话打招呼就进了,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掏出手机给孙雅南打了个传呼:速到医院。
孙继全听李锋芒打传呼,马上就浑身发软,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李锋芒上前伸手扶起来:孙总,我是学医的,阿姨诸多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她的肺几乎已经不工作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点点头,孙继全扶着墙说我知道,我知道。
几分钟后,卫大夫疲惫地走出摇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孙总,请节哀。
孙继全瞬间就泪流满面:她跟我一辈子就没享过几天福……
李锋芒想了想就拨通了仇普光的手机,然后走到一边低声说:孙总,孙继全总编的爱人去世了,我在省人民医院,接下来该做什么?
仇普光说我马上到,你通知李甫我通知田禾。
正在这时候,孙雅南一路跑步到了跟前,看自己父亲已经泣不成声,她觉着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李锋芒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就抱住:雅南,雅南……
半小时后,仇普光进来,随后田禾跟李甫陆续都赶到,他们开始商量善后,李锋芒的任务就是照顾孙继全父女俩。
当地风俗人去世第三天火化,孙雅南的母亲去世时刻是二十三点三十分,这就算一天,也就第二天一天的祭奠时间。
孙继全的爱人盖着白布推出来,随后直接就送到了殡仪馆,家里灵堂设置好,孙雅南跪倒在母亲遗像前到天亮一动不动,孙继全坐在客厅沙发上也是一动不动,李锋芒就没有敢离开他们家,两边劝着,拉不起孙雅南就给她喝点水,再给她膝关节下塞了个垫子。
到七点,孙家人陆续多起来,站都没地方站了,李锋芒看多是河右日报社的处长们,他知道人家、人家不知道他,看田禾跟李甫也在,于是悄悄就出来了,到报社澡堂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办公室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中午时分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去食堂路上碰到李甫,他直接就问:你昨天怎么在医院?
不想多话,李锋芒说孙雅南不是在我部门实习了吗,她接到电话我就跟着过去了,孙总怎么说也是我老师呢。
李甫说你做得好,通知了仇普光通知了我跟田禾,我们晚报的人先到,说明孙继全的心在晚报这边,据说河右日报社编委会研究两江都市报也是他分管。
“啊”,李锋芒觉着这样的决定太不正常了,但对他而言,这些事情太复杂,于是只是惊讶了下,就不再说话,李甫说明天上午咱们中层都要去火葬场,你也去。
点头说行,俩人进了食堂,李锋芒觉着李甫心情不错,除了面还点了一荤一素俩菜,吧台存着的半斤白酒也拿了出来:少喝点,解乏,昨晚闹到天快亮,躺了俩小时就又去了孙家招呼。
李锋芒本想问戎建立去了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肯定去了,李甫是个不愿意多参与这些斗争的人,他都知道了,戎建立能不知道,肯定在跑前跑后的殷勤着呢。
吃完饭回到自己办公室,李锋芒收回心,泡杯浓茶开始写稿子,脑海却时不时飘出孙继全泪流满面与孙雅南痛苦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