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耸肩,李锋芒说我还有其他事,然后提着包就出来了,他先去了李甫办公室,也没隐瞒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总,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我一个从业不到一年的毛头,人家央视能看上很荣幸,况且人家也不会死缠烂打,放眼全国,我这样的记者一抓一大把,我对您是完全信任,所以耽搁了下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李甫笑了笑说我猜你会来,给你拿烟是田禾的主意,从我们俩的角度,从晚报发展,那肯定是能挽留就挽留,田禾说的对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你选择留下,只要我跟田禾在晚报一天,就不会亏待你。
“但是,”李甫叹口气:你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对文字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尤其擅长用场景及对话来讲故事,这是学不来的,田禾也说过你将来如果写,一定会有大成就。电视报道跟纸媒有很大区别,但这个调查,我看一次就想一次李锋芒就是这样写稿子的,我猜这也是人家看上你的主要原因。
看李锋芒盯着他看,李甫苦笑了一下:简单说,晚报需要你,央视适合你,至于何去何从,你自己定,我老李这一次给不了你任何意见,不是怕将来落埋怨,而是在这个问题上我真没确定答案。
也说明白了一些问题,李锋芒站起来说谢谢您,我先去跟他们采访吧,摸摸他们的脉再拿主意,晚报是我的开始,如果半斤八两肯定优先在这个梦起步的地方,完成记者梦想。
从李甫办公室出来,李锋芒又去了孙继全办公室,但门锁着,想了想他直接拨打了孙继全的手机,对方接起来声音很低:小李吧,我在开会,一会打给你。
把手机装兜里,李锋芒下楼,其实他非常想去,那个大平台可是能给记者最大的梦想价值,但这不是答案,因为姥姥姥爷年岁大了,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事业远走高飞。央视的工作强度不用想都知道,在晚报他都没时间回去看看,如果去了北京,再满世界的出差,姥姥姥爷有个啥事赶都赶不回来。
本想自己打个车过去,但老石在楼下等着:田社长说了,让我跟着你去采访,有个照应。
李锋芒说不好吧,我猜他们都是暗访,人多了都不好,再多个车肯定不行,这样吧,既然你在就送我去宾馆,然后就回来,我问问央视他们,让跟着就给你打电话,你在我当然放心很多。
刚进了宾馆,李锋芒手机响,他就在大厅沙发上接听了孙继全的电话,也没隐瞒,直接把事情说了,然后说了困惑,“想听听您的意见,或者给我个选择。”
孙继全沉吟片刻才开口,就一句话:孩子,你一直很好,遵从你的内心吧。
彼此沉默了几秒钟,李锋芒说我知道了,谢谢您孙总,雅南一直也没给打电话,她好吗?
孙继全笑了,你也有她的传呼啊,为何要问我?
是啊,我想关心一个人为何问他人?我自己的前途方向为何问他人?李锋芒说好,我随后联系她,打扰您了,今天起我跟着央视采访一周左右,已经到了他们住的宾馆,谢谢您啊。
“不用谢,”孙继全说好好跟他们学,这可是国内新闻调查的最高水平,你一直很好,但要爱惜自己,保护好自己。
接下来十天,李锋芒确实感受到了什么叫调查,什么叫敬业,什么叫权威:跟拍一个砍灌木的老人,从他挥动斧子开始,到这捆柴火化为灰烬,然后老人所在村子的几十个人每人都问同一个问题,就这么个片段,拍一天。
为拍一个沙丘被风吹起的感觉,摄像师趴在地上一个小时一动不动为拍密度高的树木变成坑木,孙制片都亲自下到废弃的矿井里,头顶上簌簌落土,他举着灯光来回照明调查组从北江到南江行程过千公里,每天似乎都在路上,有吃饭的地方就吃一口,没有就是面包、饼干加矿泉水。
孙制片路上偶尔跟李锋芒聊天,但他发出邀请后就再没提过李锋芒去央视的事情,他知道总制片已经看过李锋芒所有报道,并且要他力争把李锋芒挖过去,只是他发现这个李锋芒很有主意,比如采访大纲里有个问题:河右省所有地级市里,为什么临江市几乎没有沙尘暴,且空气质量是全省最好?
李锋芒看到这个马上说:因为那片原生林。
“一片森林就能挡住沙尘暴?”孙制片说不可能,咱们还是要问权威部门,李锋芒说挡住沙尘暴的是山,我是说空气质量好是因为这片森林。
后来调查取证,咨询权威,李锋芒果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