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段长长的叙述,李锋芒声泪俱下,在场的无一不是黯然神伤,其实李锋芒不擅长演讲,他一直觉着侃侃而谈是一种专业,是自己不擅长的专业。后来他跟孙雅南说:都是有感而发,因为沐春恩老师死得太惨了,我不想她在另一个世界也是这么痛苦。
得不到哪怕一句话的回应,王部长有些恼火,你个小毛娃娃怎么油米不进,但知道这顿饭不能恼怒,于是叹口气换了说法:“我伺候了苟县长十年,他可真是个好人,晚年了,有些事情我们得给老人家尽尽心。另外我可以做主,李主任的车马费我们宣传部负责,再有,弄两个版面的形象广告也没问题……”
李锋芒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拿起酒杯打断他的话:“王部长,理解理解。但其他的您想多了,我也是部门主任,来回车费还负担得起。咱喝酒吧,我先敬您一杯,要不是您安排,我还在那破窑洞里数蛐蛐呢。”
王部长直接拿起分酒器:“李主任,首先我得道歉,您委屈了。”李锋芒刚想拦,他一大口就喝了一分酒器,李锋芒本想也跟着喝一分酒器,想了想觉着没必要,于是只是把自己的小杯酒干了。
夹了个花生米放到嘴里,李锋芒刚准备倒酒敬肖平州,王部长却伸手把李锋芒跟前的分酒器拿起:“李主任,这壶酒是罚你的你来我们县里采访,理应先通知我们,如果这样,后面的事情不都发生不了了吗?”
嚼着花生,李锋芒笑了,他伸手接过分酒器咽下嘴里的咀嚼物才开口:“首先记者采访不一定都是按部就班,其次就算按部就班也不一定要搞得路人皆知吧。还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到了贵县就找你们宣传部门,这个女老师咋地死的不更加扑朔迷离了吗?”
话语里故意带刺,以刺对刺,李锋芒也是给自己接下来找退路,他看着孙雅南悄悄眨了下眼睛,随即接过这壶酒大口喝了。
孙雅南马上站起来走到王部长跟前,拿起酒瓶就给他倒了一分酒器,然后端起来说:这壶酒是罚您的,我主任在您的辖区内被非法拘禁,这个事情表明您的辖区不安全啊,咱河右省数一数二的记者都能被莫名其妙关起来,我在央视实习过,在中央级媒体工作过,要不我联系下他们?
再夹花生米,李锋芒装作听不见,心想我这个部下妹妹确实有一套,只是这话明显带着威胁,不知王部长怎么接招拆招。
明显耍赖,王部长笑着接过这壶酒,然后对孙雅南说:我认罚,昨晚到现在我给李主任说抱歉有几十次了吧,这壶酒我喝,但你都陪着你们主任失踪了,你也有责任吧?
孙雅南笑着说我父亲是和右日报社副总编辑孙继全,他去哪儿从来没告诉过我,我们主任是跟我父亲一样优秀的记者领导,他去哪儿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为一壶酒,李锋芒想这丫头抬出父亲,王部长肯定得喝了,果然,王部长苦笑一声,摇摇头仰脖子喝了下去。李锋芒也明白孙雅南为啥提自己父亲,因为王部长总说跟田禾是好朋友,好像要压制谁呢。
肖平州站起来拿过酒瓶,给李锋芒倒满又给王部长倒满,松涛拿起桌上的烟打开递给李锋芒:“李老师您喝慢点,王部长是海量,我们屯里第一高手,我们就没见他醉过!”
李锋芒接过烟先递给王部长,他摇头:“谢谢,我不会抽。”
县委通讯组组长陈文一直没吭气,这会儿好像想起了啥,拿着分酒器也站起来:李主任啊,如果先找到我们,肯定会协助调查,你怎么能说扑朔迷离呢?
王部长马上接了一句:是啊,李主任这话是暗示我们宣传部门是和稀泥的吧?”
他这是把对孙雅南的气也撒了出来,针尖麦芒迅速扎起来,见此情绪,不等李锋芒开口,肖平州端起分酒器:“李主任,王部长,陈组长,我来和稀泥吧。敬三位领导,我干了,三位随意。”
通讯组长按级别也是正科,跟肖平州一个级别,李锋芒明白这个师哥是真和稀泥,但是为保护自己,而陈文肯定是受制于人不得不说话,于是笑了笑站起来端起分酒器:肖乡长,我就冲你在拘留室外的一句话,这杯我喝,你对看管我的协警说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说到这里,他扭头目光扫过王部长跟陈文:王部长,陈组长,请原谅我的直接,屯里县有多大?有多少人口?一个如花年岁的女教师跳崖了,有几个人会不知道?为啥跳崖了,又有几个人不清楚?那么,然后呢?各种人活着各自的。沐春恩没爹没妈没人做主,死就死了?埋就埋了?
越说越来气,李锋芒最后几句声音很大:松涛,这顿饭我请客,谁结账我就写个稿子说谁腐败!我用我自己的工资结账!
仰脖子喝了这壶酒,李锋芒坐下自顾自夹菜吃,他心里明镜似的:把狠话撂下,明早就去北江市报案,再回省城发稿,谁来说和也不行!现在,最好是堵住说和者的嘴巴,这样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