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竞带安然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篮球场,他喜欢并且热爱,也还算擅长。 对此安然有些不解,但她没问,看着祁竞从他身边离开也没出声。 今天校篮球队没有训练,篮球场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他在旁边找了个学弟顺利借到篮球,走过来远远的一抛,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安然默契的伸手,把球接到了手里。 “干嘛?”安然终于问出口。 “就这个距离,十颗球,看咱俩谁进的多。”重新回到安然身边的祁竞空手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 他手长腿长又懂得控制肌肉拿捏准确,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十分养眼。 “我说我要玩了吗?”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的安然对着祁竞挑眉,她今天的穿着并不适合打篮球,甚至还穿了高跟鞋,也不知道祁竞是怎么想的。 祁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其实他原本是想和安然一对一的,他会适当的放水以表示对女生的尊重,可安然穿的的确不合适,便只能做投篮这样的定点运动了。 “怕了?”祁竞把激将法用的赤luoluo的,让安然忍不住的扑哧一笑,不是真的被激怒,而是来都来了的随意:“行吧,那输赢怎么说?” 既然要玩,总要有点花头什么的才有意思。 “那就谁赢了谁来决定今晚的姿势好了。”之前祁竞其实并没想过这个,但他的反应很快,带着点无赖无比淡然的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末了还补充:“是一直。” 他刻意强调最后两个字,安然随着他的话慢慢睁大眼睛,然后在最后又整个儿弯了下去。 “行吧,开始。”安然的话音刚落手里的球就跟着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落入篮筐。 这个开场十分精彩,安然转过头,有点挑衅的看祁竞,嚣张恣意,那生动的表情落入祁竞的眼中,身上的热血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他喜欢棋逢对手的感觉,上一次安然站在这里的时候曾给了祁竞惊喜,这一次,是将惊喜延续了下去。 似乎安然总是这样具有反差性,明明是商业精英,正经的豪门出身家族背景说出去简直就要吓死人,可她没事儿的时候喜欢玩手机游戏,还会打篮球,三分准的让祁竞不得不刮目相看。 祁竞被吸引了,从外表到内在都对极了他的致命软肋,每一个都是精准攻击,让他避无可避。 他喜欢能和自己拥有相同喜好的女生,这样他们才能彼此有话题,不至于一个说完另一个却完全不懂,也愿意有一个可以竞争的对手,那份激情和热血比一味的恩爱甜蜜更吸引他。 而这些,恰恰安然都有。 命中注定这个词很土,可祁竞现在竟然有些相信了,在投出最后一颗球的时候,祁竞默默的想着。 十颗球最后安然一共进了六个,而祁竞进了七个,正正好好比安然多了一个,他赢了,没有纠结于到底要不要让安然做这个最后的赢家的祁竞选择了全力以赴。没有男生在体力上的优势如果他还放水的话反而是对安然的不尊重,反正这也就是个游戏,但没想到安然竞然被激起了胜负欲。 “再来。”她伸手,要从祁竞手里把篮球接过去,但祁竞躲开了她的手,笑得有点故意:“这回堵什么?” “下一次的姿势。”安然直接回答,同样有补充:“一直。” 这个赌注很好,祁竞笑着松了手,安然拿过球就直接投,干脆利落,第二个回合开始了,第一颗球同样落入篮筐,祁竞颠颠的跑过去捡球,再把它交给安然。 没办法,谁让人家穿着高跟鞋,其实他也很累的。 安然不服输,可好像今天老天爷就是不帮她,第二局安然又输了,祁竞同样是只赢她一颗球,安然有点怀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可以投进更多,就偏偏只比我多一个。” “我有那么厉害就去打nba了。”祁竞失笑,难得看到安然吃瘪的样子,他觉得新鲜有趣极了。 祁竞说的有道理,安然也没有真的多生气,在祁竞去还篮球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等祁竞回来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句:“脚疼了吧。” 他看到了安然的动作,这份细心让安然敛了一下眼睛,应道:“是有点疼。” 哪怕不用动,只站久了穿着高跟鞋也还是不舒服,闻言的祁竞转过身,二话没说就在安然面前蹲了下去。 这动作本身就是最直接的提示,但安然迟迟没动,祁竞就转过头,一点点不耐烦,嫌弃安然动作慢:“上来啊。” 人很多,蹲久了很丢脸好不好,祁竞要面子的想,幸好安然很快就趴到了他的背上,用手臂搂着他的脖子,祁竞托着她的腿,轻轻松松工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在床上他们的姿势本来就很多种多样,所以对于安然的体重,祁竞是很清楚的。 有运动习惯的祁竞背着安然毫不费力,只是时不时向他们投来的目光让他的耳朵有点热,大概还红了,因为安然伸手碰了一下,然后就传来了笑声。 被背着不用走路还不安生,祁竞有点气闷,但也没有要将人放下的意思,就这么走在h大的校园里,别说,还真有浪漫。 他们就像一对最亲密的恋人,而在旁人眼里也一定是如此,祁竞有点飘飘然,优越感和满足感让他恍惚,莫名其妙就想把心事与安然分享。 “我退出了校篮球队。”这件事现在还只有他和冯武林知道,他们是一起退出的,教练说要在下周一的例会上宣布。 “为什么?”安然问。 “因为要努力赚钱啊,就没时间了呗。”这样回答着的祁竞用的是很轻松的语气,至少他自己希望如此。 这件事其实要说大也不算什么,可祁竞在意,他努力训练认真要求自己,曾经为了一场比赛的不公平差点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也会在胜利时和队友一起喝酒庆祝,那种感觉很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如今他要和这一部分道别的。 也是在和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告别。 现在的他需要的已经不是一场篮球赛的胜利,而是人生的,不仅要证明自己,更要获得切实的利益,这就是现实,也是成长。 他以前以为这一切都是空谈,那么多人说成长,都鸡汤的让他不忍直视,但原来它是会真实存在的,当它来时,你明知道但根本抵抗不了,而且最可悲的是,根本没有回头路。 没有人说话,但安然搂紧了祁竞的脖子,把脸贴在上面,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听到祁竞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看出来了,今天的祁竞让安然知道,他比她以为的要更加细心,也更加温暖。 如果在刚才他们一见面的时候祁竞就问她,安然是一定不会说的,她会岔开话题避而不谈,但现在,祁竞带她去篮球场,满场给她捡球让她投,和她说带有颜色的赌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这一切都与安然的世界很远,她走出来了,离开了熟悉的人事物,那点负面和阴暗,也就不再能影响到她。 “我去见了我爷爷。”安然没把脸抬起来,于是声音便显得闷闷的。 “见爷爷为什么心情不好?”祁竞不能理解,可他很快就想到了安然之前和他说过的,有关于她的身世,是因为这个? 这话有点不好问,而身后的安然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因为不喜欢他,而他,可能也不喜欢我。” 不只不喜欢,今天的那场谈话带着最深层的试探,安老爷子精明如老狐狸,安然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就算如此也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可以过关,也许安老爷子已经有所警觉,未来的一切,会变得艰难。 可就算如此安然也不打算放弃,这就和祁竞正在经历的一样,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回到原点的不归路,最坏不过是一无所有,其实安然也不是很在乎。 卫宣朗已经联系过安然,就在安然刚从安家大宅离开的时候,他说要不要把计划放一放缓一缓,也算避避风头,很明显他对安老爷子也十分忌惮,但安然说不要,不是她急于求成,而是她知道,等待毫无意义,反而给了安家修复自身的机会,前功尽弃的只会是他们。 不光是从内部瓦解对手,现在他们也在利用这段安氏的低谷期从外部蚕食掉他们的市场,筹码真正的被拿上了桌面,可眼下的牌局并不好。 “别想那么多,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背上去的,都背不动了还要背着,明明可以卸下来的。” 祁竞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安然,可结合眼下的情况,安然立刻就明白了:“你这是在说我重?” “你别说,背久了还真有点。”一边说祁竞还一边故意开始呼哧带喘。 “那你把我放下来啊,就像你自己说的,背不动了没必要继续背着。”安然语气中满是调侃。 “不,我偏背着!”这样说着的祁竞还收紧了他托着安然的手,像是表决心一样,那力量安然感觉到了,笑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出现在她的脸上。 明明背不动了还要背着的,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