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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多,安然从齿轮出来,前几天卫宣朗在这里闹了一场,场面一度非常难看,哪怕是齿轮的老板也就是卫宣朗的朋友出面也没能阻止事件的恶化,真的是打了面子又驳了里子,齿轮的老板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下这口气。    他说齿轮从此以后不再欢迎卫宣朗,今天他把安然单独请来,也是专门和她谈这件事的,希望她也能和卫宣朗划清界限,还说那就是个疯子。    安然清楚对方的好意,事实上自从上次卫宣朗出现在她的公寓,他们两个人之间也发生了改变,他们还是有共同的目标,只是嫌隙已经存在,裂缝只会越来越大,相互设防猜疑有所保留,都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安然在面对这样的提醒时也只是笑了笑,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卫宣朗的为人。    同时改变的还有安然和祁竞,似乎那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祁竞在卫宣朗的刺激下说出了我爱你,然后,安然就没再联络过他了。  她没把祁竞的电话删掉,其他的联络方式也一并保留,动不动就删掉对方的做法太过孩子气,不过是摆个样子自己和自己说你看我多决绝,她只是不会再拨下那通电话而已,安然是可以做到的。    太晚了安然没让司机接她,而是准备自己开车回去,她这边刚打开车门,手机就刚好响了起来,是专属的铃声。    安然被缠了好一阵子,南希太久没见到她,本就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这会儿哭闹着一定要来中国找她。  这是很可以理解的,安然异地而处也明白小孩儿的孤单和无助,她难免质疑当初自己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定。  南希是安然在路上捡来的,这不是一种形容,而是真实的,就是从路边上捡来的。    那时安然还在美国,她开着车去别的城市办事,中途有东西掉了她弯腰去捡,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车子前面突然窜出一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就是南希。    她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她的身上有明显伤痕,有些已经落成了疤,一看就是有点年月的,应该是长期受到暴力对待,性格敏/感胆小又害羞,稍微大一点声音说话都会让她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缩到角落。    这是个有故事的小孩儿,安然给了她吃的穿的,又带她去福利院,可她会和其他的小朋友打架,还会半夜翻墙逃走,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福利院联络了安然,安然想了一下,又回到当时她暂时安置小孩儿的地方,结果果然在附近找到了已经饿了好几天,浑身都脏兮兮的南希。  南希这个名字是安然给她起的。    尽管无比凄惨,可安然看到了小孩儿坚定的眼神,散发着光芒,倔强的骄傲的,不知道为什么,让安然想到了她自己。  所以她问了小孩儿很多问题,不是关于过去,而是未来。    她说她可能不会常常在她身边,她们可能好久都见不到一面,但是她会负起责任,照顾她抚养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愿不愿意留在她的身边。    她把小孩儿当作平等的对象看待,让她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是去福利院等着家人或者是其他好心人收养,还是跟着她,小孩儿给出的选择是搂住了安然的脖子。    那之后安然就收养了她,托了朋友手续一律从简,南希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女儿,叫妈妈什么的安然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应,所以她希望南希叫她姐姐,可南希总是和她作对。  或许就是没有安全感吧,所以安然也就是开玩笑似的纠正,并未真的阻拦。    而同时,她也在努力寻找南希的亲人,其实安然也有过怀疑,南希到底是真的不知道不记得了,还是只是不愿意说,只言片语都不提起。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安然决定自己去寻找,不是要送走南希,而是要知道一个真相。    成功把南希哄好,安然才发动了车子准备回自己的公寓。她有点累,尤其是脖子和肩膀的部分酸疼的难受,她一边开车一边简单的活动了几下,一旁的手机时不时的发出提示音,告诉她又有消息进来。    哪怕是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都不得闲,安然在密集的忙碌中感觉到了麻木和一丝不应该出现的厌倦,然后就在这份裹夹着烦躁的情绪中,安然想到了祁竞,那个能让她暂时休息一下的人,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其实也不是很久,一个月,都不能被当作是一个值得在意的计量单位,可对有些人有些事来说,却也足够漫长。    只是这一个月不会是结束,真正结束的是安然和祁竞,以后安然都不会再找祁竞,而她觉得凭祁竞那个要面子又好强的性格,应该是也不会再和她有联络了。  停止一段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    胡思乱想了一路,安然终于把车子停进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之后搭乘电梯上楼,一路上的安静让安然有了一些疲态,她抬手揉着脖颈,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她迈出去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刚刚还在想着的人。    祁竞就在她家门口,盘腿坐着双手拿着手机,背弯下来低着脑袋还保持着打游戏的姿势,只是视线已经离开了屏幕。  游戏的音效和背景音乐充斥了整条走廊,因为角度的关系,祁竞的视线向上,露出过多的下眼白让他看上去呆呆的,还带着点冷漠与疏离。    安然是真的没想到,从而连表情都没能整理好,就这么静静地与祁竞对视着,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先打破僵局的是祁竞的手机,猝不及防的传来震动,同时还有无比凄惨的一声:“啊!~~”    是cv的配音,代表祁竞之前在操控的人物已经死亡,顿了一下的祁竞后知后觉的赶忙看向手机,已经变成了灰色。    “靠,这一关我打了好久马上就要过了!”对几个小时的努力就此付诸东流的心痛感让祁竞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局面,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机,他记得他还有一瓶复活药水来着,喝了吗?没有吧。    一度陷入尴尬的场面被这么个小插曲莫名其妙的破解,安然也仿佛从最初的惊讶中走了出来,她看着满脸心痛可惜的祁竞,走过去输入指纹,打开了公寓大门。    “怎么突然过来了?”把车钥匙放在玄关处,安然一边换鞋子一边对祁竞问道,自然的很不自然。    一个姿势坐的时间太久让祁竞的腿有点麻,他站起来动了动,安然的问题理所当然,可他却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说什么呢?说他想了好久,想放弃就这么拉到,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那样才有骨气才是对的,可后来又想着想着,他就什么都想不下去了,就剩下想安然了。    想她在干嘛,想她是不是和那个男的在一块,想……如果他不联系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竞想到失眠,胡子长得快头发掉得多,眼看着自己还没到中年就要面临脱发危机,祁竞决定解决它,不就是安然暂时还不想和他在一起嘛,不就是他已经说了我爱你但安然没回答嘛,简单啊,追她啊!    这是小学生都懂得的道理,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那是你的幸运,但如果不是,那就直接放弃了?呸,那才是懦夫的行为!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一点都不丢人!    祁竞是经过思想斗争的,从放弃到挣扎再到现在的心境,是升华是顿悟,祁竞觉得自己身后应该带着某种光环,可这光环在安然的面前并不起什么作用。  不好意思,他确实是有点怂了。    可这不应该啊,如果一直这样怎么追求人,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怎么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祁竞陷入沉思,眼神都有点发直了别提有多傻,安然终于露出点笑容,这或许就是祁竞的神奇功效,让安然可以扫除疲惫,从心理上得到放松。    既然祁竞不想说安然也就没强迫他,看着这孩子傻呼呼在发呆的样子,她觉得有时候可能南希都比他更成熟。    安然的笑容因此又多了点无奈,不再追问因果,只说:“我没还没吃,给我弄点吃的?”  对小孩子的宽容,这时候的祁竞享受的是和南希一样的待遇。    这提议算是缓解了祁竞的困境,他缓慢的抬起眼睛,然后终于如梦初醒:“这都十一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啊。”    他先是下意识的感叹,然后就扑棱一下转回身,先换了鞋子然后熟门熟路的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你这都有什么啊。”  他也终于自然起来,不然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专门来安然家发呆的。    “我也不知道,你看看,实在不行方便面也可以。”安然不挑。    不过身为最低标准的方便面安然这里其实是没有的,厨房的东西都是来打扫的阿姨补充的,她觉得方便面没营养,更多准备的是全麦面包这一类的东西,祁竞找了一圈儿,最后给安然煮了两个鸡蛋然后又用黄油烤了面包。    在面包飘出香味儿的时候安然也跟着飘了进来,也不往桌子前面坐了,祁竞弄好一样她就站在旁边解决一样,最后竟然还剩了一片面包,祁竞觉得不能浪费,于是就自己吃了。    之后祁竞收拾厨房,安然似乎是公司有事去书房处理了,出来的时候祁竞已经都弄好了正坐在客厅里发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安然难得怯步不前,其实她知道祁竞来的目的,那孩子并不傻,自己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他懂,自己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他是因为什么,他也懂,可就算他什么都懂,他也还是来了。    他接受了现状,接受了安然的不接受,安然知道这是他还不想放弃,是想给他们彼此机会。  轻叹了一口气,安然觉得有些心疼,也真切的体会到了,她有多自私。  自私的接受对方的努力,踩着对方的真心与他维持现状。    重新迈向前的脚步带着安然最后的一点包容和温柔,祁竞看到她出来是有些忐忑,安然知道他是怕她问些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她就什么都不问,只是过去拥抱祁竞,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所迸发的热情,然后任由他把自己压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