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刘平安面对曾经的郑怀叹,现在的赵氓溶的回答,没有露出丝毫吃惊,反倒微微噘嘴有些不高兴的说“所以……你之前是在骗我啦?”
赵氓溶微微一惊,随即意识到刘平安的性格与环境决定了他的塑造恐怕眼前这个小少年甚至不明白什么是皇帝,什么是赵家而对他,也绝不能用任何民族大义、爱国爱君的方式只能交易与诱哄。
于是年轻的宗室立刻笑容满面地摘下自己腕上的弩箭,递向刘平安让后者的眼神落在了弩箭上才微笑道:“实在对不住是我做得错了不该欺骗你。这只弩箭十分稀罕,送给你作为赔礼希望你不要生气。”
“它叫弩箭?就是刚才你捅自己的东西?”刘平安的眼睛亮了,一把抓过那只精致的弩好奇地看来看去。他的视线投向方才弩箭射入的树身,上前几步,摘下箭矢在赵氓溶的帮助指点下,很快熟练地将其插入凹槽。
刘平安用箭尖对准自己的眼睛,指一拨,箭矢便骤然飞射而出!
“小……!”那个心字尚未说出,眼睛瞪大、神色紧张的赵氓溶的喉咙里就卡住了。只见刘平安单一夹,那贴着眼球的箭矢便立刻从极动化为极静,死死停在了刘平安的指上。赵氓溶看得眼皮直跳,这样的力量,恐怕不下于一头棕熊了罢!
“真有,我原谅你了!”刘平安重新露出了灿烂清爽的笑靥。
在心将刘平安的可怕程度再提高了一个档次,赵氓溶微笑道:“之前有敌人在身后追逐,未曾尽到礼节,现下不知可否拜见令尊?……啊,我是说,能不能去见一见你的父亲?”
“当然可以。”刘平安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弩箭上拔开,“不过你要说是自己来到房间里的,而不是我找到你的,不然阿爹恐怕会担心我。”
赵氓溶做出了保证,刘平安伸握住了他的。
刚刚杀过人的细腻掌上染了一些血迹,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但依旧温热,皮下血液充满活力。刘平安拉着赵氓溶快速奔跑,承担着他大部分重量,将他拉扯着,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茅草屋在杀人之后,实在浪费了不少时间。
一到茅草屋处,刘平安便松开了赵氓溶,自己钻进了房间里换衣服、擦洗身体面孔了。今天他不但沾染了满身的草屑泥土,而且还多了因氧化而干涸的满身血痂,擦洗费了一番功夫。等刘平安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整齐齐地走出里屋,就看见门外的刘丑夫正满脸复杂地望着赵氓溶,而后者则一脸温和的微笑。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两人,刘丑夫望向刘平安,神色夹杂些许复杂,却依然下意识放松了脸色,说了一声“平安”而赵氓溶则更为干脆,直接向他微微拱示意。刘平安便主动给两人倒了热水,请他们进房间谈,自己则回到里屋去,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仿佛在一盏茶时间之前,并未作出任何杀人举动。
刘平安没想偷听两人谈话,他只是兴高采烈地把玩着新到的弩箭,时不时用指轻轻拨弄弦,偶尔用擦干净血迹的最后一支箭矢射来射去地玩耍,他不用担心将房子或布料弄破,因为一旦箭矢射出,刘平安反就能捞回来,绝不会让其出现在臂长之外,玩得不亦乐乎。
等他玩耍了片刻,白皙如玉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两人靠近房门的声音,连忙将弩箭塞进衣服里遮掩住,才面向门的一边,看着门开之后刘丑夫那张抑郁而哀愁的面孔,露出一如既往纯真的微笑。
刘丑夫眼神有些恍惚,他定定地看了刘平安片刻,柔声道:“平安,你以后可以出去玩了,不过要跟着这位大哥哥,不要胡乱跑,保护自己,好吗?”
“好!”刘平安被这已经允诺的可以出去玩搞得惊喜万分,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了父亲的腰,给了他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谢谢爹!”
刘丑夫拍了拍小少年的脊背,眼睛有些发涩,鼻端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忽地想起曾经十一年间,他与刘平安相依为命、共同度过风花雪月的日子。那段日子,多么快活安宁啊。可刘丑夫终究还是松开了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桎梏,让他脱离自己遮掩的翅膀,翱翔于天空。
“好孩子,”刘丑夫叹息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静已经读档六次了。
看着郑怀叹那个被弩箭刺穿血淋淋的脑袋,她内心久久沉默,无语凝噎。
这位一看就明显不是落第秀才的书生打扮的青年,显然拥有着另一重身份,而这身份已经在刘平安屠杀十二个骑兵时了解了。
那十二个骑兵胯下的战马一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上头坐着的人显然骑术极佳,除了领头的那个扎了个原男人的发髻,留着一部飘逸的长须,剩下的全部都满头鞭子,打扮迥异于原人,满面剽悍之色,眼神锐利如鹰,身强体壮,个头虽然矮小,却每一个都背负长弓,腰带弯刀。
他们倘若不是甚么蛮夷之流,恐怕静自己都不会相信!
能让这十二个一看就是精兵强将的骑兵冒险进入山林搜寻,自称郑怀叹的人估摸着也肯定不是甚么身份简单的人物,最起码也是某个厉害的将军军师吧?正好静已经有点厌倦了刘平安日日呆在这山上,想要出去看看这大好山河,看看刘丑夫说的“世道艰难”是什么模样,郑怀叹就是目前不错的人选。
刘平安躲在草木,他们几个人说话声音叽里咕噜的,但系统却能翻译成字。那几人谈着一个叫“赵氓溶”的人,又说甚么“赵家人”、“和姓的一伙儿”的之类的话,再结合当下蓝星宋朝背景皇室的赵姓,还有甚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