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季承回头看陶瓷。 她身上套着的竖浅蓝色条纹的长衬衫,松松垮垮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没有整理的大波浪躁又蓬松,像是露出肚皮的小奶猫。 季承表情有些微恍,陶瓷叫他一声,“你有听我说话吗?” “听到了。”季承轻顿一下,继续说道:“你有自己的优点。” 也是,虽然他们不是很合适,但是她身上的优点并不会因为两人的不合适变成缺点。 陶瓷难得听见季承夸她,她弯了弯眉,困倦的神色里涌出好奇,“比如我有什么优点?” “想法直接,企图明确,冷静又有判断力。” 没有脸蛋漂亮,没有家世好,也没有听到身材好,一向自恋的陶瓷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季承看着她的表情,不太自在的叠了叠衬衫的衣袖,“我说得不太好?” “也不是,就是你夸人的方式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国领导人的战略性会晤。” 陶瓷双手抱胸,神色轻松含着晨日的倦怠,她看着呼呼冒着白蒸汽的锅,又问道:“那我的缺点是什么?” 或许是她小看了季承的浪漫,万一他说她的缺点是太过于漂亮呢? 季承并没有接收到陶瓷的心灵感应,他这次不敢再包装,按实说,“势利、庸俗、自制力不足。” “... ...” 陶瓷觉得她对季承抱有太大期待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她露出一个超假的笑容,“早餐好像还要很久,我先回个笼,晚点再叫我。” 季承看着她在阳光下晃着光的衣摆,有些着急的舔了舔下唇,“我知道你结婚目的不纯,我也知道你选我是权衡后的结果,我知道这些也想跟你结婚。” “迫切的。” “很迫切的。” 陶瓷:“我又势利又庸俗还自知力不足...” “可是我就想跟你结婚,只想跟你结婚。” 其实女生是一种很好哄的生物,你不仅要告诉她很重要,你还要告诉她只有她这么这么重要。 陶瓷听着嘟嘟声音变大的锅,走过去掀开锅盖搅了搅里面的面,敲了两个蛋进去,“季承,说实话,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暗恋我?” “嗯。” 陶瓷手一松,蛋壳掉进沸水里。 她一脸懵的抬头看季承,季承认真的表情落进她漂亮琉璃珠瞳仁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听他说了一次,“我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季承不善言辞,但是却从不否认对她的欢喜,从第一次相亲开始,他赤/裸又直接的情绪漾在眼底,从不掩饰。 陶瓷动了动唇,被这个半截子埋在黄土里的暗恋者吓到,她盯着他看,半个词儿都没有蹦出来。 而且,更让陶瓷在意的是,她没有洗脸刷牙的站在她的仰慕者面前。 她往后退开一步,清清嗓,正了正表情,“我先去刷牙洗脸,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她嗖的一下就窜走了。 陶瓷慢吞吞的洗脸刷牙完出来,早餐也差不多了。 她站在季承身后看着他关掉火,伸手从头顶上的橱柜里拿出两个白底青瓷纹的碗将锅里的面分装到两个碗里。 分明就是长得好看又居家的好男人。 陶瓷很确定,就算见过面,她大学绝对没有和季承深入接触过,就青春懵懂时候几次简单的接触就被说喜欢,陶瓷怎么想都觉得太浮太假。 陶瓷走到他身侧边,看着他把面分装好,“我们在大学都没有深入接触过,你确定你喜欢我?” 季承手一滞,然后又恢复如常,他音调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深入接触过几次,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季承不愿多说,他两手端起碗,往餐厅方向走。 陶瓷跟在他身后,仔细回忆,完全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跟季承深入接触过。 她坐在餐桌边,看着坐在身侧正在给她倒醋的季承,“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不用,学校里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也不是非要记住我才对。” 他从来不奢求站在舞台聚光灯处的人可以看见观众席的倾慕,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在那里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直都不是特别的存在。 陶瓷吃了一小半的面就饱了,她去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坐回位置上喝。 她目不转睛的打量季承,真好奇为什么她的印象里总没有季承。 她咬住吸管,好奇的看着季承,“暗恋是什么样的感觉?” 季承盯着她看。 陶瓷:“我就是好奇。” 她一直都顺风顺水,娇生惯养,被人追捧着长大,对于这种总是被人融在字里行间翻来覆去诉说的情绪没有亲身感受。 季承:“难过吧。” “为什么是难过?我看书里说喜欢一个人能低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花的。” “每个人理解不一样。” 陶瓷像是局外人的认真思考,然后给他提了一个意见,“如果难过,你别喜欢我就好了。” “举个例子。”季承看了眼她手里的酸奶,“以后你买的酸奶都必须给我喝,心情怎么样?” “不高兴,想打你一顿。” “... ...”季承弯弯唇,换了个说法,“世界末日之后,再也没有厂家生产酸奶了。” “会难过。” “一样的,把你拱手相让,我能不能难过?” “... ...”好像可以。 季承把碗叠起来,拿进厨房去洗。 陶瓷坐在餐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吮着酸奶,酸奶见底,发出‘哧哧’的声响。 酸奶喝完了还能再拿新的,可是她只有一个,没有就是真的真的没有了。 陶瓷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新的酸奶插上吸管。 季承没有转身,边洗碗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你午饭也要做?” “嗯。” 陶瓷想想,“你随便,你觉得方便就好。” “不用,你说你喜欢的,没有材料我去买就行了。” 说到午餐,五花八门的菜式从脑海里冒出来。 她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菜名,季承洗碗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停住。 陶瓷虽然不是故意为难他,但是看着他这副模样也觉得莫名好笑,“所以我就说算了,要么我们出去吃,要么就随便吃点就行了。” 季承把洗干净的碗放回橱柜,擦擦手,“不用,我去买。” “... ...真不用。” “花不了多久时间。”季承停顿,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你可以回去睡回笼觉,但是别太久,眯十分钟就起来。” 她看着季承拿上车钥匙,换鞋,开门出去。 陶瓷突然觉得不合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习惯可以相互迁就,爱好可以慢慢了解,慢慢来,这个世界上谁都是跋山涉水去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