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终于来到了京都。
杜达瑜并没有遣小厮前去报信,一直到了家门口,青州管家王保才下了马车,拍了大门。
杜若善挑开帘子,平静地看着大门上方的杜府二字,用的是颜体,浑厚挺拔,不失大气。
话说杜家那位初来京都施展拳脚的祖先是一个生意人,怀里揣着大把的钱到了京都,首先就买了这个院子。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个四进的院子,虽说在京都西郊,但如今东西两郊的等级也没有过去那么森严,因此这宅子的价值变得极高,可见杜家那位先祖有先见之明。
守门的两个小厮见是大爷,一个小厮赶紧开了门,另一个小厮则哧溜地跑了进去叫人来迎了。
杜若善被东月扶着下了马车,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大门。
与青州的院子多有不同,这宅院进了门入眼便是一个坐山影壁,上面刻着“鸿禧”二字,字的四周雕着松竹山水。
刚下了一场小雪,只见屋檐稀稀落地有着雪色,连小道上的罗汉松都挂着细碎的冰棱子。
还真是冷啊,倒是不稀奇见了雪,但是这冷还是习惯不了的。
青州气候偏暖,就算到了隆冬,也只是偶尔下点小雪罢了。
转过了影壁,只见一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走过来,这是杜家大管家李荣,杜老爷身边的人,他身材圆福,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意。
李荣恭敬地说道:“大爷,老爷今日不在府里。大爷您是先梳洗还是先进些吃食?”
“李管家,待我梳洗毕了,就在内院里用吧。”杜大爷说道。
李荣道了声是,方才望向杜若善,“才一年不见,大姑娘又长高了。”
杜若善腼腆地笑着。这一笑,让李管家更觉这孩子一年比一年像她母亲了。
“赶紧进去吧。”杜大爷大步地往前走去。
这个四进院子,因着老夫人喜静便择住最后一进的院子,白鹿堂。
白鹿堂靠近荣王的一个别院的大花园,十分僻静。
杜大爷住在第二进的院子正院,因而杜若善便直接住在第二进院子的西跨小院。
第三进的院子是杜二爷夫妇所住。
尽管十分疲惫,但还是要先去见祖母。
待杜若善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便携着一等丫鬟东月与二等丫鬟紫叶去了白鹿堂,而许嬷嬷则安置其他人与一屋子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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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周氏喜欢奢华,进了屋,入眼便是一幅巨大的鲤戏莲叶屏风,这是一幅双面绣,屏风背面便是金葫芦玉兰图。
这图可谓是有着卖文弄墨,又有追求富贵的心思。
虽然杜若善从未认真去看过这屏风的针法,但鲤戏莲叶与金葫芦玉兰的意境风牛马不相及,倒让这双面绣落了下乘,真是可惜啊。
转过了屏风,只见杜周氏正坐在黑色大漆老黑槐护屏矮榻上,靠着五蝠大迎枕,手里捧着一个珐琅彩铜手炉。她因长期的烦燥难寐,脸色终日青白,眼下有着两个大青黑眼袋,头发几乎全白了。
此时她身穿着姜黄缠枝莲纹兔毛短袄,织金马面裙,带着水濑毛卧兔儿,只用一个青玉簪别在了发髻上。
这穿的不是居家的服饰,应该是去了什么地方才回来,且她脸上眉眼安和,似乎心情还不错。
又见她左旁站着白鹿堂二等丫鬟琼萼。
杜若善暗想,杜周氏极重视规矩,贴身伺候一定是大丫鬟,所以往日这个位置应该是一等丫鬟乐菱的。
乐菱稳居白鹿堂一等丫鬟多年,怎么就换了琼萼?
杜若善低头,向着榻上的老人福身道:“祖母。”
“回来了就好。”杜周氏拍了拍榻上,那是她旁边的位置,“快快,过来坐,让祖母瞧瞧。”
看这个样子,祖母定有许多话问她了。杜若善只能乖顺地坐了过去。
“祖母,近来身体可好?”杜若善接过了琼萼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