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彰有小动物般的直觉,这个叔叔笑地有点吓人,就往后挪着小胖腿倒退几步,想趁姜煜不注意的时间逃跑,却被他给拎了回来。 “小朋友,跑什么跑啊,哥哥看着很可怕吗?”姜煜松开维彰的衣领,半蹲着身体,还给维彰整理歪掉的领子。 维蕴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在他的视线看过前,先低下头,看着脚尖,就是不说话,心里很是疑惑,这个叔叔好奇怪,刚才还说自己是叔叔,怎么现在就变成哥哥了。 “要吃吗?” 一块巧克力突然出现在维彰眼前,他的视线紧紧地跟着巧克力忽上忽下,也不怕他,靠近了就惦着脚想够巧克力,“要吃,哥哥,维彰要吃。” 在美味的巧克力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是浮云。 姜煜轻笑一声,帮他把包装纸拨了,就递给他。 维彰一接过巧克力,慌忙就塞到嘴里一鼓一鼓地咀嚼着。在他小小的认知里面,吃的东西只有呆在嘴里才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跟他抢。 “慢慢吃,不会有人跟你抢。” 姜煜话音刚落,维彰干脆扭头不看他,他对这个哥哥暂时还保持着很大的怀疑和警惕。 “哟,刚吃完就不认账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小朋友啊。”姜煜站起身,调侃道。 维彰虽然小,看他的表情和语气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鼓着胖脸颊大声说:“阿姐说了,维彰是世上最好的小孩子!最乖,最可爱!” “哦,原来你还有个阿姐啊。” “是啊,我有阿姐,哥哥你一定没有阿姐,我有世上最好的阿姐。”维彰插着腰,得意洋洋地仰头望着他。 他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鄙视了,姜煜不气反笑。果然是她的弟弟,气人的本事也是一脉相传的。 “我不相信,你阿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除非让我见见你阿姐。” 维彰看了看他一眼,小嘴一瘪,眼圈一红,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姜煜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看他突然哭起来,有些手脚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抚他,只能笨拙地拍着他的小背脊,轻声安慰,“好了,不哭了,哥哥像你这么大时候,就算受伤流血了,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维彰一边抽泣,一边说:“……流血……疼……” 姜煜放开他,挽起袖子,伸出手臂随便指了个位置,“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块很大的伤疤啊?” 维彰好奇心上来,一时间忘记了哭,抱着他的手臂看,看了十来分钟,都没有看出哪里有道疤,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这个哥哥是个大骗子。 姜煜敏锐地感受到维彰受伤的小心灵,摸摸他的头,笑说:“没骗你,十几年前是有疤痕在。” 只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 看维彰哭地脏兮兮的,姜煜叹口气,拿出手帕给他擦脸。平时他对小孩子是不苟言笑,没什么耐心,只因为是她的弟弟,爱屋及乌罢了。 把脸擦干净了,姜煜强忍不适,用两根手指夹着沾满了鼻涕眼泪的手帕,想扔没地扔。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就问:“刚才为什么哭啊?” 这句话,让维彰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阿姐生病了……病地很重很重,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去看阿姐……” 每天放学回来,他就蹲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忙碌着,他也想进去看看阿姐,想看看她有没有好起来。 可是没人会同意,偶尔他被人发现了,还会立刻被王妈带下楼。 “你阿姐生什么病?” 姜煜紧紧皱着浓眉,急切地问着,这时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到他。 惜维彰太小了,根本就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林维蕴生了很重的病,重要全家都围着她转。 这晚,姜煜站在围栏外,看着林家的灯一一亮起来,又一一熄灭,只有一个房间灯彻夜通明,那应该是林维蕴的房间。 凌晨时,他才带着一夜露水,开车回了空军驻地。 心里无时无刻牵挂着林维蕴的病,所以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姜煜就会开车到林家。慢慢地,他跟维彰也混熟了,主要是靠那些巧克力贿赂的。 导致维彰现在见到他,就两眼发光,完全沦陷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下。 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小胖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姜煜决定断了巧克力供应,以免以后被林维蕴知道了,要遭埋怨。林家人控制不让他吃巧克力是有目的的,他也不好贸贸然的破坏。 “维彰,你阿姐的身体好些吗?”姜煜开始日行一问,除了了解她的病情,其他的事情他都不能做。 维彰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瑾延哥说了,阿姐再养养,身体就会好了,叫我不要再担心了。” 总算可以放下心了,姜煜刚刚感慨了一下,低头就看到维彰嘴角上沾满了巧克力,嘴角抽了抽,认命地掏出手帕给未来小舅子擦嘴。 自从认识了这个小胖子,他的手帕以一天一条般的速度在消耗,就算飞行员的工资很高,也不是在这里浪费的。 在林维蕴的殷殷期盼下,从早上等到了下午,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陈瑾延。 因为林世城和曹国芳对她可以出去透风的事情,半信半疑,一定要等陈瑾延本人来,她才能得到允许,在院子里坐坐。 她躺床上这么多天,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整天无聊地只能发呆,睡觉,日复一日。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就算是自己院子也很满足了,多么卑微的愿望啊,都是被逼得。 “瑾延哥,你来了。”林维蕴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 陈瑾延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坐下,先给她把了脉,比昨天的情况更加好了些,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把完脉,他又转头问王妈一日三餐是否正常进食,夜间是否有盗汗等等。 林维蕴眼巴巴地等着,可陈瑾延像是忘记房间里还有她这个大活人,只顾着王妈聊她的身体状况,这些明明可以和她聊啊,她很配合的啊。 她不甘心被遗忘,地扯扯他的衣袖,“瑾延哥,你昨天答应我了,带我到院子里透风,你没有忘记吧?” 陈瑾延轻轻拉出衣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忘记?”居然这么不信任他。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凭着一起长大的默契,林维蕴知道他有点不高兴了,忙陪着笑,“瑾延哥怎么会忘记呢,你记性这么好,看过的医书方子,都能背诵出来,简直就是过目不忘,刚才都是我乱说的。” 陈瑾延被她的马屁一拍,嘴角微微翘起,林维蕴偷偷擦了把汗,就知道现在没事了。 她掀起被子要下床,陈瑾延突然站起来,弯腰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林维蕴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瑾延哥,我能自己走。”她只是生病了,腿脚又没毛病。 “等你慢吞吞地下楼,太阳都快落山了。” 只这一句话,林维蕴就乖乖闭嘴让他抱下去了,时间确实不早了,再磨蹭一下,太阳真要西下了,那今天的透风之行就泡汤了。 说到底还是要怪他,谁让他来的这么晚。 林维蕴一开始怕他抱着抱着就没力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一旦他表现出体力不支,尽早做好准备,免得把自己给摔了,她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不能再病上加伤了。 却没想到他看着瘦弱斯文的样子,力气还挺大,抱地一直很稳当。 院子里,小圆早已把椅子摆好了,陈瑾延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椅子上,再给她盖上毯子,免得着凉。 林维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到三分钟就去会周公了,为了等陈瑾延,她没有午睡,硬撑着等他来。 “吵着闹着要出来,居然睡着了。”陈瑾延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陪坐不到十分钟,她的毯子已经滑落了三次,眼看着就要第四次滑落了。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陈瑾延观察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用大毯子把她团团包住,打了个结,这下总不会再滑落了。 满意地欣赏了片刻成果,陈瑾延转身进去了,他有点不放心王妈熬药,想亲自看着。 陈瑾延刚进去,姜煜就从围栏外跳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林维蕴身边,贪婪地看着她。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他却觉得这段时间过地尤其漫长,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以前他不太明白相思是什么感觉,爱情是什么东西,还颇为看不起为情所伤的冯鹏飞,现在他才明白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