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月双轮的切割下，金精傀儡身躯脆如豆腐，被飞速掠过，断成了数截，颓然倒地，不再动弹。

结丹后期修士的威严，一展无遗，青霜法剑仿佛也在为自己的重新出世而兴奋，青芒闪耀，如同星辰，灿烂夺目。

一场杀身危机，就这样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慕容清雪从半空缓缓落地，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伤势牵动，还是勉强施展小神通所致。

君无殇看着这位清丽脱俗的师姐飘然靠近，顿时眼前一花，失血过度的他视线猛然变得模糊，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慕容清雪见状，灵力一动，柔和地托住了君无殇，并未让其倒地，而是缓缓扶正，让他站直了身形。

她知道，若是没有这个黑发少年浴血奋战，舍生忘死，为自己拖延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换取现在的胜利。

若是之前他就舍弃自己，独自逃离，或许，她此时，已经走火入魔，被傀儡所杀。

总之，慕容清雪心中很清楚，要不是因为这个少年，她这次收取法剑，几乎有去无回。

她深深地看着君无殇，手中变出一颗丹药，弹入对方口中，灵力一涌，助其下肚。

在丹药的效力下，君无殇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不再神智恍惚，摇摇欲坠。

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女子，他有些黯然，低声说道：“师姐……抱歉……”

原本想趁此机会报答救命恩情，却不想最终还是自不量力，反被对方出手所救。

“你本无错，何须道歉？”慕容清雪面靥略显苍白，淡淡地开口问道：“我问你，我之前让你离去，你为何不走？”

君无殇微微一怔，轻声说道：“因为师姐还在此地，我若是走了，你岂不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不能走。”

“哦？大男子主义在心里作祟？那便是你留了下来，又有何用？”慕容清雪声音冰冷地说道：“在灵界之中，人若是优柔寡断，只会命不久矣，这个道理，你是否明白？”

君无殇的脑袋低沉了下去，慕容清雪的话虽然刺耳，却不无道理，事实证明，自己留下来，也是无用，非但救不了别人，还需要别人搭救。

慕容清雪看着这个消瘦的黑发少年，心中有些波澜，若是她毫不在意，根本就不会和君无殇多言。她不是傻子，虽然之前一直在运功疗伤，但灵觉仍在，仍可以感受到外界的种种。

君无殇舍生忘死，搏命守护的场景，她暗暗记在心中，只是天生性子孤寒，所以不善言辞和表达罢了。

她只是想要告诉君无殇，在灵界，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日后还是少做为妙，否则非但对方不领情，还有可能遭到算计和黑手，死于非命。

这种例子，在灵界之中数不胜数，随时随地都能举出上万个，供后人警觉，引以为戒。

君无殇尴尬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后，低声说道：“师姐，身为七尺男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曾经屡次相救，君无殇若是当时弃你而去，岂不是畜生不如？虽然我知道自己力量微薄，却仍然愿意一试，报答师姐大恩。”

慕容清雪神色有些闪烁，片刻后，却依然清冷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般可笑？”

君无殇慢慢地摇了摇头，有些偏执地说道：“可不可为是一回事，愿不愿却又是另一回事。我君无殇虽然不是大能巨擘，却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若见到恩人蒙难，独自退避，日后内心难安，心绪难宁。”

“不管成功与否，我只求一试，成了便是结草衔环，败了亦是问心无愧。”

慕容清雪一时间没有答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黑发少年，数息后，话音突转，低声道：“事到如今，你修仙的目的，是否依旧？”

君无殇呆了呆，愣了数秒，方才缓缓地吐道：“这个自然，我踏上修仙之路，不为境界，不为长生，不为实力，只为救人。”

他说得很慢，却仿佛字字斩钉截铁，削冰断玉，带着几分倔强和坚强。

仿佛是在对慕容清雪回答，又似在对自己问话。

“不为境界，不为长生，不为实力，只为救人吗？”慕容清雪独自喃喃了数遍，如同在咀嚼，细想，半晌都不再出言。

君无殇抬起头，却发现对方那微凉的眸子，正目不转睛，深深地看着自己，仿佛两团幽幽白雪，让人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