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次,她别无所求,只愿这安瑾瑜别再来招惹她。
既然顾家不来人,她便自己将话大庭广众之下清楚。
“安公子,我知道罢了安公子的亲,让安公子心有不悦,但凡事须要讲理。我与安公子幼年有所往来的时候,母亲尚在,我还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嫡女,那时勉强还算配得上安家。可如今物是人非,母亡位衰,这身份再嫁入安家,安公子可还觉得门当户对?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只愿做个普通人家的妻,即便是贫农也好,只图一世安稳,而安公子既然来顾家下聘,凭着顾家的产业,在南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虽能对应得上安家,但于情于理,安公子应迎娶的自然是当今的正室嫡女,这同样也是安老夫饶意思,安公子既然已经顺从了,又来同我争论什么?”
“那顾大姑娘算什么正室嫡女!”
安瑾瑜当众驳斥道,谁不知道顾家正妻病故,妾扶正,那顾相情还是个强势泼辣的主儿,也不知道她同母亲和祖母了些什么,她们竟都同意了让她进门。
这门亲事,安瑾瑜无论如何也不愿答应。
再看那顾相宜,铁了心的要和他断了这门亲事,不仅如此,她还在极力将势头扭转,将自己故意得配不上安瑾瑜,还要讲究安瑾瑜的不是。
围观的人们纷纷有些动摇了。
这门亲事的确如同顾相宜所的那般,如今的顾相宜在家早已失了势,能嫁个普通人家便算好的了,哪里还配得上安家这种代代都能出状元、辈辈都能入朝做文官的书香世家?
就算嫁去了,也只能做个妾室,安老夫人现在就这么不待见她,就算做妾,也得过受气的日子,受了气也没娘家人照应。
这门亲事,也难怪顾三姑娘不攀。
“安公子,眼下的局势正是如此,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姐,你大可回家同你母亲、你祖母商议,为何偏在这大街上毁我清誉?我何时假传过红花的谣言?我即便是了那句空望他功成名就又怎地也是叹自己和安公子既已无缘,便无心刻意再攀这门亲事,何来的侮辱安公子?倒是安公子,为了讨个法,跟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追堵于此,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安瑾瑜被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完全不占理的顾相宜,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理来。
她还顺便否认了那句只有安瑾瑜一人听到却又无法证实的“红花”一事,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安瑾瑜行为无赖!
安瑾瑜惊叹,这顾三妹妹的口齿真是伶俐得很,她这样,安瑾瑜倒是更不愿罢手了。
干脆,安瑾瑜今日也是豁出去了“因为我想娶你。你的那些地位名声我都可以抛之不顾,我一个七尺男儿,连娶哪个姑娘都做不了主吗?”
“为何娶我?”顾相宜直言反问。
顾家来不了人,那么今日,顾相宜便是要跟他斗到底了。
“我过,我自幼便心仪于你,这四年你我二饶书信往来,你都不记得了?”
“确有此事,但和安公子这些年来往的书信中,安公子的诗句里只有仕途前程,只有宏图壮志,只有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壮志难酬,这四年的书信里,可曾有一句情话?可曾有一句诗词是为我而作?”
“那是因为这些年我都奔波于科考,自然是心怀国事,年少有志难道有错?”
“无错,错便错在我这个人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嫁一个普通人家彼此恩爱,求得一世安稳。可安公子一心入仕,志在高远,将来定是每日忙于朝政,顾不得家。所以我们不合适,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而已。”
安瑾瑜听着她的理由,更是惊道“你的意思是认为我照顾不上你?我怎么照顾不上你了?我唯有官居一品才能护你周全,才能让你一世安稳长乐!”
“如果我不要你入仕呢?”
听着他强词夺理的话,顾相宜干脆大声回道,“如果我要你做个普通人,我要你放弃为官,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一生一世每日都能陪在我身边,只爱我一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我……”
“相宜妹妹,你在胡些什么?”安瑾瑜绷不住了,他甚至觉得顾相宜在疯话,他郑重的回应着顾相依“作为一个妻子,就应该理所应当的支持丈夫的事业!扶持丈夫达到顶峰,这才叫恩爱,这才叫相守。哪怕丈夫为了功名无暇顾家,妻子也须带着孩子守上几年,也要带着对丈夫最为纯粹的支持与信任,盼着丈夫高中归来,只有如此,才能最终一同站在最高处享尽荣华富贵!”
他的这叫什么话?一字一句的让顾相宜背后发凉。
他的婚姻观就是女人一定要全心全意的服侍于丈夫,不得有任何自己的主见,哪怕丈夫冷落背叛,女人也该带着孩子空守着这个家。
且就这么看着眼前那理直气壮的安瑾瑜,他一直强调着他的道理,顾相夷话每次都被他高声驳斥,仿佛在宣告他的道理才是道理,顾相宜讲出的道理就是无理取闹的疯话。
顾相宜越想觉得惶恐,原来五年前,他就已然怀着这般态度了。
那顾相宜真的了解他吗?她了解他什么?
书信往来了几次、见他逢年过节送了几次礼,听闻他在外的好名声,她便将他当作世上最好的男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嫁去之后生生落了个那么悲惨的下场。
顾相宜突然痛恨,她恨她自己前世是不是眼瞎,这么个冷血的东西,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顾相宜想着,俏脸骤然升温、甚至发热,不知觉的,一行温热顺着脸畔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