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留一行抵达外城城墙时,已是戌时三刻,城门早已禁闭。好在休留之前屡次替景玗向薛公公行贿,知道在城西水门底下有条暗道,可直达太监总管薛公公在内城置办的私宅。待与另两名“地龙会”门人无声无息地摸到水门底下之后,休留便带人钻进了地道,大约行了有两里地脚程,休留忽然停下,对身后二人道:
“这里再往前进去,就是薛公公私宅了。你们面生,到时不好交代从这里的岔道往北走,直通城西的一口枯井,从那里也可以出去。我们最好就在这里分头行动,你们去通知你们在城里的弟兄,我自去带人出来。一个时辰后,便在井台那里汇合!”
两人听罢,觉得有些道理,当下也不坚持,随即再度分兵。休留加快脚步径直穿过剩下的密道,在尽头的一处暗门前,休留叩响了门上的机关铃……没过多久,便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披衣前来,从外侧开启暗门,有些讶异地看着休留道:“你是……之前来过的景家小哥?又有何事?”
“御前讲手席上出事了!天子被人行刺,现在琼林苑里乱成一团,薛公公脱不开身!”休留临时扯了个谎,吓诈眼前的老管家道,“我脚程快,薛公公让我来给您传个话: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出门!”
这私宅与密道,本就是薛公公为了藏匿从宫中偷出来的珍宝并受贿方便而设的,一旦有风吹草动该如何转移家财,薛公公平日里也没少叮嘱过这管家老头。因了景玗与薛公公之间颇有些交情,而休留也多少来过几次私宅,老管家当即便听信了休留的传话,将休留送出府门后便转身回去安排了。
出了薛府私宅已是内城范围,琼林苑的谕令还未传达至宫内,故而此时,城中布防还不甚严谨。休留提气纵身,从廊下檐上急掠而过,直奔都亭西驿。
到了驿馆,景府的仆从们还在等待主人归来,并未熄灯歇下。休留当即简要传达了慕容栩与宋略书的安排要务,将景家仆从系数遣散,要他们自去城中找地方藏身。待交代完毕,休留一头闯进景玗卧房,没一会儿便将药箱信印等几件紧要行李打成个包裹,搭在肩上冲出房门,一手拽住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玉羊道:“你跟我走,快!”
玉羊还没搞清楚情况,便被休留紧紧拽着一路小跑出了大门。然而两人刚拐出大街,休留便听到御街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是禁司官兵出动的讯号。休留连忙将包裹横在胸前,将玉羊拉到背上,提气跃上附近的一栋两层小楼,这才堪堪与禁司马队擦身而过……眼见着休留紧盯马队离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模样,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玉羊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师父遭人构害,如今已被大理寺收押,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休留尽可能地平复着呼吸与语气,对玉羊道,“师伯他们已经出城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你地龙会的人说他们有办法能让师父洗脱冤屈,但前提是……一定要将你活着带出去!”
“什么?”玉羊闻言仿佛被一连串滔天巨浪劈面打中,当下几乎懵了。然而休留丝毫没给她思考跟追问的时间,待解释完后便拉着她再度隐匿入黑暗中,向城西狼奔而去。所幸他们没走多远便遇上了唐无枭和几名唐家弟子,后者护着他们转入一条暗巷,有条不紊地前往汇合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