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周崇忍不住地开口,他看沈云君实在是心不在焉,便问了问。
“正好通知你一声,我们要入京了。”沈云君说出了缘由,道,“城中的疫病好的差不多了,约摸着在五日之内就能放行了,你早些收拾吧。”
“入京?”周崇的注意力都被她前半句话转移走了,却没关注自己的事情,继续问她,“你们入京干嘛?”
不等沈云君解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啊,是顾含章提了名,所以才要进京考试吧。”
沈云君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想和顾含章走,她本就是可以随他去任何地方的,但是心里……还是抵触。
这是她罕见的脆弱的一面,因为虽然自己全然不怕那些人,但他们却让自己深深失望,她不想再回去。
“唉京城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哟。”周崇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啧啧地说道,“太多的被利益熏心的人,那地方会发臭的。”
见她不回答,又添上一句:“,沈丫头,你放心好了,顾含章不是个那样的人。”
“我觉得你还是跟我说说吧,总自己憋着会有郁气的。”周崇连连摇头,想打开她的心结。但沈云君不愿意,周崇是个安逸的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而顾含章与她逃不掉这些,所以大家说了也没什么用。
周崇不仅医术高明,看人也准的很,他见沈云君这幅神情,就问道:“是不是关于名与利的事啊?”一语戳中了她内心所想。“嘁,我当是啥不能说的呢。”周崇很爽朗地笑了两声,又正色道:
“沈丫头记住,不沾染不代表不懂,只是厌恶罢了。”他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态想法道了出来,“我不喜官场追名逐利,是因为见不得那一张张变成猛兽的狰狞嘴脸,丑恶至极。但向来没有人欠我的,所以我不计较,不触碰,不参与。”
“我不收徒弟,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徒弟心性也须得跟我一样才行。”他把头摇了几摇,“可能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愿拜入我门者泛泛有万人之多,却无一人能同我看的一样。大多是学医为了养家糊口,成就自己我不愿收,有三三两两也是个隐居的性格,但他们都过于清心寡欲,于我而言,并不是我想要的。”
沈云君听得一头雾水,周崇见她如此,很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我不喜欢所以我不参与,但若是有人欠我的……”他勾了勾嘴角,
“那便不一样了。”
沈云君全然明白周崇的意思了,他看出她一直没有过多解释的家室是因为对他们已经失望,但这并不是她的错,为何她要成为躲藏的那个人?为何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门去?
她与顾含章一样,先太子被指控谋反,百口莫辩沈云君被诬陷毒害嫡母,她解释却无人相信,但这都不是他们的错误。
沈云君顿时感到庆幸,幸好周崇没有参政,也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敢与他耍心眼,不然他认真起来,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
她突然就像找到了一直以来寻找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可以倾诉。
于是沈云君将她是如何被冠上谋害嫡母的罪名,如何流落到戏园子里头,如何被顾含章救了回来,一五一十地同周崇讲了,他或是摇头,或是叹气。
“沈丫头,”周崇说道,“若我是你,便尽力一争。”
只有用力争了,才不枉此生,对得起那些对你好的人,才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