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转出街口时,路边一间成衣铺子的门前,从未响过的吊铃铛忽然动了动。衣铺里的人立马跑了出来,见到路边的玄司北与钱江时,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钱江与他对了个眼神,让他先回去。
玄司北则是看着那铃铛,脚步不由自主一顿。
出事了。
只有在最紧急的状态下,才会用无音哨沟通……他把无音哨交给了程墨,而程墨最近在做的事……是看守宋悦!
他的身形微微一颤,脑中轰然炸开。
……
钱江托关系以最快的方式在燕都找了一匹快马,玄司北迅速骑上出城,奔往冷泉山庄。太阳西斜时,他带着一身冰冷的杀戾从马背翻身跃下,直冲进了宋悦的小院。
火急火燎赶来的沈青城在他后脚踏入,并不知道尊主已经来了,还在和程墨抱怨:“东边也找过了,没有!等尊主来了可怎么办……尊主?!”他双眼一瞪,被玄司北冰冷的气势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怎么了?”玄司北的语气变得让人听不出喜怒,但越是这样,给人的感觉就越是危险。
“宋、宋姑娘她……”
“她失踪了。”不知何时,程墨无声无息地从房门中走出,嗓音平稳而无波,“不过,冷泉山庄的出口常年关闭,又有层层守卫,白天只要去那附近,就无所遁形,而据弟兄们汇报,并未发现异样。属下敢断言,她应该还躲在山庄之中,想趁夜色出逃。”
玄司北也同样想到了这点,只是,宋悦此举就像是一同冰冷的水,浇在今早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上。
其实,她只是越来越懂得保护自己,学乖巧了……虽然面上滴水不漏,但打心里,还是厌恶他的吧……
说好要利用他,他还天真的以为会是一辈子。没想到,用完之后,就被毫不留情的丢弃掉。
父皇不信任,母妃早早离世,最后甚至整个世界与他血脉相连的人,都毁于与燕国的交战中……幸好遇上了她,让他见到了一生中唯一的光。可上天连这仅剩的一点温暖也要夺去,在他渐渐对将来生起期待时,又狠狠地从山顶摔下了万丈深渊!
“尊主稍安勿躁,属下从宋姑娘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些线索……她临走时带走了些金银首饰,可见她是想向周围繁华的都城处逃。还有……”
“还发现了什么?”玄司北敏锐地察觉到程墨少见的吞吐,危险地问道。
“还有就是……”程墨深呼吸一口气,低头沉声说道,“宋姑娘昨天借着上山,悄悄采了些药命侍女去熬,说是一些补身体的药,可属下一验之下,发现并非补药,却也辨不清究竟是哪几味……直到属下从床底下找出了剪子和一些被剪碎了的药草。”
他向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侍女便将一个铜盘呈了上来,盘上是一些显然被剪去了一些部位的药草。
不论什么药,一般都有用药部位,这些被剪下了药用部位的药草,显然能和那碗药汁中的药味对上。看到几株并不少见的草药,仅凭着枝叶,一眼扫过去,就能让人大概明白它的成分。
程墨不言,沈青城也不敢说话。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屏气敛息,空中一死一般的寂静。
玄司北也已猜到,颤抖着指尖,拿起一株草,瞬间指节用力得泛白,内力一运,将手中之物震成了齑粉。
避子汤……
不仅要丢弃他,连有她一半血脉的孩子,她都不想要……她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可笑的是,他竟以为他是不同的,竟然以为她对他有一丝动容,隐隐期待着她向他完全敞开的那天,也期待着他们可能的孩子……如果有了孩子,他就做父亲了,那结晶之中有他的一半血脉,她会不会因此软和一下对他的态度?
可现实是如此冰冷,她决绝地不留一丝余地,人一走,整个屋子就空了,冷风掠过,什么都没留下。
死寂。
……
宋悦在山崖上吹够了风,等到太阳逐渐落山,确定下面的雾气与渐暗的光线能够阻碍人的视线,才转身去了竹林,解除了隐身衣的装备。
她已经熟悉了路,这片阵法便已不再是阻碍。
宋悦特意来到了竹林的边际附近,背靠在一根竹子上,目光漫不经心地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仔细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等着人发现她。
照她的计划,程墨发现她不在之后必定会通知玄司北,但玄司北在燕都,这通知一来一去,估计黄昏后他才会到。只要她在这之前引一些目击证人到崖边就成。
宿主一旦胜券在握,就开始浪了……真的不会有事吗?你确定他晚上才能到?
宋悦:放心,古代的通讯技术没那么发达,程墨得派人去燕都,玄司北的部署又正在关键时刻,说不定他回都不回来呢。
但是……宿主看那边,好像是玄司北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