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他有军功在身,南宫姐姐又怎么会迫于薛将军的威压,答应迎娶他这个扫把星?南宫姐姐明明喜欢的人是我,凭什么就要被迫娶一个丑男人?他都二十一岁了,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的。还想要老牛吃嫩草,就他丑八怪的模样,简直是痴心妄想!”少年越说越气愤,虽然看不见少年的动作,沈嚣都能联想出少年的此时的样子。 果然不是她乱猜的,叫花子是指自己。而那个被他们说成丑八怪的人,就是面前的男人。 尤其是在听到,少年说娶他的时候,是南宫姐姐要娶这个男人?难道这是个鸾凤颠倒的世界? 如果把这个思想代入一下,那么之前她的悲愤难抑,在这个世界就是矫情?听起来似乎是她占了大便宜,然后为什么她并没有很开心的感觉呢?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会这样狼狈,是外面的两个人设计的?沈嚣挪动了脚步,透过门缝想要看一下说话的两人。冤有头债有主,此仇不报非君子。 可是沈嚣挪到门旁,从门缝看过去什么人都没有,那声音她分明听得很清楚。而且总觉得很近,很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人呢? 沈嚣聚精会神继续听,却一下听到了更多的东西。非常噪杂,喧闹声就像是大早上的菜市场。这些声音一下子,汇聚到了一起,让沈嚣的脑袋差点炸了。 沈嚣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缓了好一会儿,那种噪杂的的声音才消失。沈嚣满心的惊疑不定,又尝试了几次,她顿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她似乎有了类似顺风耳的能力啊? 她感觉自己可以听到很多地方的声音,比如锅碗瓢盆碰撞的响声,以及下人们压低的脚步声;比如某个房间里,一对男女暧昧不明的调笑声;再比如几个扫地的下人,在抱怨今天怎么又变冷了等等。 沈嚣再次拉远距离,甚至可以听到早上街角小贩的叫卖声。 她转了一圈,再次回到那对说话的主仆身上。这一次她能听得更加清楚,甚至连那对主仆呵气的声音都能听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在你耳边说话一样。 “三公子,你就放心吧,这一回绝对给你除去心头大患。如今他的身子被人糟蹋了,而且是在婚前。这样的男子是要沉猪笼的,他这是必死无疑的。就算那个叫花子念着一夜恩爱,不嫌弃他长得丑娶了他,那叫花子跟他也要受五十鞭刑的。倒时候就算他身子再好,那五十鞭打下去还不去了半条命?” 听到这话,沈嚣更是气的牙痒痒的。如果不是这对主仆,她至于贞洁不保吗?她的面前摆着一件事,那就是要么看着他沉塘,要么为了他挨五十鞭子? 一想到鞭子打在身上,她突然就满心恐慌。她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他,然后自己跑路呢?正这样想着,她下意识的寻找可以逃跑的地方。 地上躺着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自嘲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他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要求这个人帮助自己? 他虽然是男子,可是能他这样的男子有染,哪怕是她这样的乞丐也觉得恶心吧?所以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 本以为早就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在与她对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难过呢?如今是寒冬腊月,他因为破了身子,躺在这样冰冷的地上,身上冷的难受心里更是冷的难受。他这样的丑陋的男子,不该被人疼爱,也不该期待着别人的同情。 沈嚣的动作突然顿住,有点奇怪的看向男子,从之前他醒过来就一句话也没说。他是这个世界的男子吧,那么被人糟蹋了,不应该跟个泼妇一样骂她打她吗? 为什么这么安静,而且还一脸麻木的样子? 沈嚣联想了一下那主仆两人的对话,很快就明白这个人估计经常遭受不平等的对待,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就算再怎么能忍,在古代贞洁对于一个女,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比命都重要吧? 沈嚣虽然把所有的仇恨都转移了目标,但是打心里还是没办法对他有什么好脸色。然而如果换位思考一下,额,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秉着同命相怜的心情,沈嚣没有再对他发射凶狠的视线波攻击。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才会着了秦香的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奶爹,会帮这秦香一起害自己。他对奶爹吴氏向来不防备,却没有想到吴氏会在他吃食里下了药。 上一次秦香也对他下药,但是那一次只下了□□,他的内力还在所以侥幸逃了。而这一次,秦香多了一点心思,给他下来□□和蒙汗药。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还给这个小乞丐下了□□。 他苦涩的笑了一下,眼底满是悲凉苦涩。其实他早在小乞丐醒来前,就醒了。他当时震惊不已,甚至想要杀人灭口。可是手触到小乞丐的脖子时,却顿住了。 因为他知道,就算杀了小乞丐,他顺利的逃走。只会坐实他已是不洁之身的事实,到时候他会沦为最大的笑柄。就算他奔去寻找薛将军,诉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薛将军为他平反之后,他依旧是不洁之身。这天下,又有哪里是他的归处? 为今之计,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如何劝说这小乞丐答应娶自己?等到小乞丐娶了自己,为自己挣得时间,自己再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你......” “你......”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沈嚣跟男子均是一愣,随即沈嚣突然笑了起来。 沈嚣这个人啊,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也是一个笑点低泪点高的人。以前被赶出家门,她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是也整日嘻嘻哈哈的。在她看来本来生活就很惨了,如果再每天愁眉苦脸的,那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可是如今她一笑,原本尴尬的气氛,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沈嚣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叹自己还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变,这种情况都能笑得出来。正当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嚣一惊,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 似乎看出沈嚣的异常,男子也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从脚步声听来,应该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人,女人的脚步轻盈步伐稳健。 她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了这个偏僻的院子没有人,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挥,锁链应声落地。 那年轻女人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男女欢爱后的气味。 年轻女人突然冷眼扫了沈嚣一眼,眼睛里似乎带着刀子。她叫秦俢叶是秦家嫡长女,她穿着一身绛蓝色的华服,走动时身上挂着玉佩轻轻晃动。她眼里露出一丝厌恶,连上前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站在柴房的门口开口道:“喏,拿着这些银钱,跟你的小姘头滚吧。” 她扔钱的动作十分倨傲,好像在施舍乞丐似的。沈嚣心里很不爽,虽然她现在确实是乞丐,不过她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有点记仇的沈嚣,眼睛一转心里计划着,将来一定要让这女人也尝尝跪伏在她脚下的感觉。 男人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虽然躺在地上,脸色却十分坦然,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沈嚣突然对这人的改观了一些,尤其是现在他们是统一战线的战友。虽然她小气吧啦的,还在恼恨自己的初次。 年轻女人看到他这种态度也不恼,只是冷笑了一下。 “不走是吧?不走,等着你的就是沉塘。我念着你是我的弟弟,才好心过来帮你的,不要不识抬举。” 听到这话,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浅灰色的眸子缓缓转向年轻女人。 “帮我?我如果逃了,岂不是坐实了我不守夫道?其实你这是在帮秦香吧,弟弟?在你的眼里,只有秦香这个弟弟,可是从来没有我这个弟弟。如果你有,四年前也不会让我一个男子,代替你去服兵役,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秦香多次陷害我,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