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虞雨和莫白风住在一起之后,虞雨就没有再碰到过会要人命的事。但这不代表他就拨开云雾见天明了。莫白风不在的时候,他积攒了二十多年的霉运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哗哗哗冒了出来。吃饭的时候发现虫,走路的时候鬼打墙,连上个厕所都能发现下水道被符纸堵了冲不下去。莫白风是铁定不会把自己的符纸扔进马桶的,是谁扔进去的这个答案让虞雨不寒而栗。他无数次想要搬离这个房子,但是在市中心或者郊区找一个更大的显然太不现实了,莫白风又没有自己的房子,要是有,虞雨铁定就厚着脸皮搬到他屋子里去了。
晚上莫白风回来了还好,白天只剩下虞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房子没有哪一处是不对着他干的。虞雨能见鬼,但是白天鬼都藏得好好的,晚上又有莫白风坐镇,还有谁能给他找不痛快?
虞雨看到自己一衣柜的衣服都莫名其妙地散乱在地,气愤地拉开了衣柜。一个歪着脑袋吐出舌头的吊死鬼站在他的衣柜里,在碰到阳光的时候尖叫了一声往里面缩了进去。虞雨猛地一把又拉上了衣柜的门。
我靠!我靠!
虞雨觉得这宅子不能住了。
莫白风恰恰相反。自从晚上的问题不再发生,他吃好睡好,几个星期就赶上了学习进度,在课程的关键考试里刷了个高分,当夜就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虞雨等了半天没接到莫白风,结果在他寝室楼下碰上了王一泓。
虞雨拦住王一泓说:“小白呢?”
王一泓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虞雨说的是莫白风。他的脸色有些僵硬,说:“……和、和同学喝酒去了。”
“喝酒?他晚上睡哪儿?”虞雨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问。
“我、我不知道……大概睡寝室……”
虞雨立刻给莫白风打了个电话。莫白风那头一接通电话,虞雨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接着是莫白风豪爽的声音传出来:“什么?睡觉?睡什么觉!今天不睡觉!……啊?我回寝室,别管我……”
虞雨只好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王一泓打量他的脸色,说:“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虞雨看了他两眼说:“你怎么不去一起喝酒?”
王一泓的脸色有些涨红,他说:“我、我不会喝……”
虞雨敷衍地说:“好吧好吧,等那小子回来了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省得我……他姐不放心。”
王一泓见虞雨上了车,离开了学校才慢吞吞地上楼,一步一回头,进了寝室还从窗户那儿往外望,但虞雨的车已经没影子了。
虞雨一个人回到了房子里,天色已经黑了。本来他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是不在乎什么鬼怪的,但现在他却觉得只有一个人的房子实在有点儿大得可怕。他也没胃口吃晚饭,才过了八点,就洗洗躺上了床,看着天花板发楞。平时他虽然和莫白风各干各的,互不搭理,但是现在才觉得一个人的屋子实在没法呆。四周寂静得可怕,闹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在他怀里响着。起初几乎听不到,随着虞雨连血液都安静下来,闹钟滴答的声音越发明晰了。
虞雨烦躁地翻了几个身,定好闹钟,将灯关了,干脆闭上了眼睛。在他躺下之后,密闭的房间里,窗帘忽然飘了起来,像是从外面刮进了一道无声无息的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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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风喝得稀里糊涂,和几个人一直到半夜一点才散场往回走。王静搂着他的膀子大声唱歌,十几个人在大半夜排成一排轧马路,横扫到学校。进了校门之后才三三两两地分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寝室。莫白风回到寝室之后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不同,想了想记起自己很久没有在寝室睡觉了。他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跟虞雨打过招呼,抓耳挠腮了一阵,最终放弃了打扰虞雨的想法。这个点儿,按照虞雨和他平时的作息,恐怕他早睡了。再说,都一个月没出什么大事了,一般的魇鬼也坚持不了那么久,说不定已经散了。莫白风迷迷糊糊地倒到自己的床上,抬头看见被吵醒的王一泓正在看他,于是莫白风傻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一泓啊……”
“那个、虞雨,”王一泓一提起虞雨就有些结巴,“他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都这么晚了……”莫白风咕哝着说,“已经睡了吧……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