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一次的离别
离别没有征兆地来,十四天前,这世界看起来不会相遇的一群人在阳光下相遇;十四天后,阳光依旧,有人要学着说分别。
军训汇演的前一天下午,是全校的彩排,操场上鼓乐震天,尘土飞扬。肤色暗了几个度,褪去了几分稚嫩。教官每次次都紧紧跟着队伍,夏云舒觉得教官一直陪着她们,就很安心。最后一遍彩排,教官突然消失在视线里,夏云舒有点乱,怕自己出错。果然,喊口号的时候和音乐卡得不如平时准,没有人出来指责她,她自己却闷闷不乐,怕这么多日大家的努力因她付之东流。
带队到平时休息的位置,教官从主席台后面跑过来,夕阳下他的影子很长,随身的斜挎包鼓鼓囊囊。
“都累了吧?这是我偷偷给你们拿过来的水,谁渴了?”
“教官,给我一瓶!”
“我也要!”
“我也渴了!”
教官半跪着给每一个伸出的手都递了一瓶水,一个不大的包,足足有三十多瓶水!夏云舒的水喝完了,但她没有要,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极其自然地,教官经过她的身边,放了一瓶矿泉水在她脚边。
“谢谢教官!”
教官回过头,眼神依旧坚毅。
解散的时候,教官特地借来了相机,请他的战友为他和二十九方队,这些天他的兵拍一张合照。教官坐在队伍中间,笑得很开心,像一个大男孩,这些天,这是他第一次笑。
军训当天的早上,教官拿了厚厚的一叠纸,每一张上都是《太行山上》的歌词,笔力遒劲,气势磅礴。教官很认真地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只因几个同学半开玩笑地让他抄歌词给每个人留纪念,他就当了真,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抄完。
夏云舒小心地把纸折好,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无数次操练的场景,主席台上的校领导正襟危坐,太阳照的他们眯着眼,没有遮阳措施。
轮到二十九方队表演队列队形了,刚开始还很顺利,到中间的某个环节夏云舒突然忘记了下一个指令!怎么办?她越着急,大脑越是空白,身后就是主席台,毛孔剧烈地舒张,冷汗喷涌。
洛依伊站在第一排,夏云舒看得到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旁边的同学小声提醒,夏云舒脑子里的电波才重新拼接。后半程很顺利,热烈的掌声是对他们的肯定。
还没回到指定的位置就有人止不住流泪了,夏云舒才知道刚刚军训汇演的时候教官就站在主席台后面,朝他的二十九方队敬了一个长达三分钟的军礼。那时候就有很多同学想哭,但她们不能。夏云舒背对着教官,什么都不知道,但似乎又知道。
操场外有一圈很高的围栏,几辆大巴车突然缓缓地启动。环视操场,所有教官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只剩主席台上那个胖胖的军训总教官还能让人捕捉到还那群人的些许气息。
终究还是离开。
再也忍不住,有几个女生哭出了声,周围的人把纸巾递过去,更多的人是悄悄拭泪。
夏云舒没有哭,她不是铁石心肠。她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有哭,更别说教官才和他们相处了十四天,这种难舍的感觉于她而言还没有达到哭的程度。这一点她特别清醒。
车子缓缓经过,也许是不愿分别,也于是给彼此留下最后几秒可以道别的时间。夏云舒第一个举起手,朝着围栏外的大巴车招手,紧接着,一个,两个……更多的手举起来,连成了一片海,在微风中浮动。再也没有人去管校领导固执刻板的规定,也没有人再听那形式主义的发言,军训后的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着对教官的感谢。
“教官,你们走的时候我们向你招手了,你看到了吗?”
“突然就走了,都不提前通知一声!”
“你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我们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