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突如其来的那句“暴露”直接把青莞给搞懵了,半天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然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她的脸色就变了:“真的假的?”
姬丹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觉得,您一向严肃正经,说一不二……所以,这不是开玩笑,她们俩真的暴露了!
我去,要命了!
反应过来的青莞两手使劲儿一拍,大呼一声“完了”,紧接着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
“你这是在干什么?”
姬丹无语地看着青莞,只见她一边叠衣服一边抬起头:“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卷铺盖撤离啊,难道还等着嬴政来抓人吗……对了,叫上荆轲,我们一起走!”
“我说的暴露不是这个意思。阿政并不知道我黄金台少主的身份,我只是,只是不小心让他发现了我是女的……”姬丹觉得自己再不解释清楚,青莞搞不好真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哦,这样啊……呼殿下你咋不早说,差点把我魂儿给吓飞了!我还以为嬴政他……”陡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青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什,什么?他知道殿下您是……”讲到这,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又忍不住大呼小叫,“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俩已经……”
“想什么呢!”姬丹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青莞的脑门,然后将温泉行宫里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殿下确定嬴政不会说出去?就算他不告诉其他人,那他弟弟成蛟呢?还有樊於期呢?”
“阿政答应过我不会将此事告诉成蛟,至于樊於期,即使他知道了也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那个傻大个最会装傻,其实心里精明着呢!况且他之前就对我们起了疑心,要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了那还了得!”
“疑心便由他去疑心,一个樊於期不足为惧。”姬丹走到窗前,微微撩起窗纱。
阿政确实说过不告诉成蛟,甚至还保证连他母后都不会透露半个字,但并未提及樊於期。但只要她们自己谨慎行事,不让对方抓到什么马脚,就算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
“那嬴政就没什么表示?我的意思是……难道他没有因此怀疑你有别的目的?”青莞的担忧很实际,嬴政既然已经知道了燕国的太子是女子,那么就没有理由不进而怀疑此番质秦的动机。
“应该没有……”思忖片刻,姬丹接着说道,“或许曾有过疑心,但年少之谊他不会不顾及。阿政是个长情之人,这一点我自认为是了解他的。”
可那又如何?我还是利用了你的长情、利用了儿时那份单纯无瑕的感情去算计,去搅弄这一池浑水,去做那些最不堪的事情……
想到这里,心口隐隐作痛,眼前一阵眩晕,姬丹不由自主伸手按住胸口,眉头微微蹙起。
“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宿疾又犯了?”青莞注意到她不对劲,大惊失色,赶紧扶着人坐下来休息。
“我没事,大概这两天在路上奔波,身体有些吃不消。”姬丹对自己的体质自然是了解的,只要情绪激动或思虑过重,便有可能令她的旧疾发作。
然而作为明面上的燕国太子以及几乎不为人知的黄金台少主,思考与筹谋是规避不掉的,因此她只能尽量做到心境平和,遇事不温不火,处变不惊。
而刚才思及自己与阿政的前尘往事,不经意间触动心弦,便引得心疼胸闷,难受不已。
“对了,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姬丹不欲让青莞太过担心自己,便岔开了话题。
“好消息就是……”青莞眼珠儿一转,故意卖了个弯子,“殿下不妨跟我一起出宫一看究竟吧!”
仲秋已至,民间素有“贴秋膘”的说法,意为趁着秋高气爽之时进补,对养生大有裨益,而鹿肉性温,乃是补元气强五脏的佳品,因而近些时日前来鹿鸣笙购买鹿肉的客人比往常更多。
主仆两人进了酒肆,便被店里的小厮告知楼上的雅间已经客满。
“无妨,我们就在一楼便可。”姬丹随便找了个临窗的位子,然后与青莞面对面端坐下来。
小厮见姬丹衣装华贵谈吐不俗,想来必定不是寻常百姓,于是更加殷勤地道招呼:“两位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儿的鹿肉可是出了名的,要不给您先上一盅,配着店里自家酿的梨花白,如何?”
“不了,还没到饭点,先来两碗桑枣茶。”姬丹说道。
“好嘞!”
青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想吃鹿肉,老早就想了!来秦国之前她就知道这鹿鸣笙乃是咸阳城最有名的酒肆,里面的美酒佳肴据说比王宫里御厨的手艺还要绝,连秦国的吕相都时常来这里预订酒菜!
如今人都进来了,偏偏她主子只点了两碗茶,这让原本以为能甩开膀子大吃一顿的青莞好生郁闷……
“你怎么了?”姬丹疑惑不解地青莞耷拉着脑袋瓜,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出门时明明还一脸春风得意。
“我……”青莞刚想劝说姬丹好歹点几个下酒的菜,突然目光一凛,紧接着微微低头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有人在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