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高雅,情真意切!”
江暮烟嘴上含笑,心中却大骂不止!
还情真意切,我这两句诗中哪有一个“情”字!
你们一个个的如此吹捧,还不是为了让军侯属意于我,好脱了自己的干系!
一边愤怒,一边又急切思索着,如何能将无趣与庸俗展现在后两句之中。
“字帖三尺厚,搁笔夜未央!”
江暮烟再次俯身行礼后,坐了回去。
心想,嗜血将军多年征战,定是枯燥极了,刚刚回京,必是想娶一个有趣的女人糟蹋。
我这两句是说,每天写字写到半夜,除此之外啥也不干,如此无趣,他又岂会中意。
马忠将这四句诗传于太后耳中。
太后闭目说道,“工整有余,然意境不足,想必军侯不会属意才情如此浅薄的女子。”
宫人新换了一杯酒,重新置于荷叶之上。
众人的心又随着那酒杯紧张跳跃起来。
酒杯从江暮雪身前流过,也流过了江暮云,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见一白色衣衫,衣襟绣着镶金玉兰花的女子起身行礼,将杯中之酒饮尽。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日上三杆起!”
众女子刚想继续称赞,让此女引起军侯注意。
可诗中呈现的却是闺阁中不可为外人道的慵懒之态,让人无从赞起啊!
陈庭于偏亭中哈哈大笑,“日上三杆起!哈哈!日上三杆起!比猪还能睡啊!”
其他几位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女子想了想又吟道,“对镜听蝉鸣!”
陈庭又大笑道,“天哪,对着镜子上个妆就到了中午,这种女人可要不得!”
白衣女子左右踱了两步,再次说道,“饭来无食欲,醉看牵牛星!”
“日上三杆才起!梳妆打扮到中午!吃饭要人送!喝酒喝到大半夜!就这等女子还对着牵牛星想情郎!能嫁出去才怪!”张永瑞愤愤道。
“一个庸俗,一个恶俗,这两名女子均非良配啊!”其他公子附和道。
这首诗却让江暮烟懊恼不已!
她作诗时,只想着如何作的庸俗,却没想到还可以诋毁自己。
白衣女子分明是为了不嫁嗜血将军,连自身形象都豁出去不要了!
早知可以这么干,她该作一首更糟践自己的才好!
“现在闺阁女儿都是如此日常吗?”太后听马忠念完之后,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这……”,马忠为难,“老奴也不知晓。但今日来的都是官家小姐,深得父母宠爱,如此作息倒也并不稀奇。”
太后点点头,想起自己在闺阁中,与妹妹无忧无虑的时光,心中怅然。
上一名女子作出自毁形象之诗后,其余人心下皆已了然,纷纷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更加自贬身价的诗句。
荷叶托着酒杯转了一圈,又悠悠到了江暮烟的上座。
她不禁花容失色,不会还是我吧!
是不是我为人太过刻薄,遭了天谴!
还好,还好,这回那酒杯稳稳地停在了她上座的红衣女子处。
江暮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还没到遭天谴的时候!
不,是不会遭天谴!
江暮烟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怎么紧张到连话都想不明白了。
红衣女子也十分懊恼,难道我今日必有一劫,无法躲过吗?!
她极不情愿地端起酒杯,款款起身,皱着眉头向正亭方向屈身行礼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