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却是平静道：“陛下应该知道微臣的目的。”

李世民闻言，脸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看着陆青，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打心眼里宠着的少年……不知何时，少年已经这么高了，那双眼眸里，也开始燃烧着明亮的火焰了。

“值得吗？”

李世民说道：“你该明白，你这样做，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陆青说道：“陛下让臣穿这一身官服，那臣就要对得起这身官服！”

“大理寺，定人生死，给人清白，查明真相，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刑必当罪，狱以无冤……这便是大理寺存在的价值！”

“臣身为大理寺少卿，就要践行大理寺的理念，无论这个案子发生了多久，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非要这么固执？”李世民面无表情问道。

“这不是固执，是坚守，臣认为，任何一个官员，都要有自己的坚守，唯有此，才能不畏强权，才能不随波逐流，才能不被权势利益所腐朽，才能真正的报效大唐，报效陛下。”

陆青笑了笑，说道：“我想，陛下让臣成为大理寺少卿，穿这一身官服，也是希望大理寺可以成为那青天利剑，悬挂在所有人头顶，让人不敢作恶吧？”

“若是臣腐朽了，若是这把剑腐朽了，那大唐，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所以陛下，做了什么事不可怕，改正就可以了！律法存在的意义也不只是为了惩罚人，还有给他们改正和重新做人的机会啊！”

“惩罚过后，罪责抵消，他们还能抬起头来做人，这才是律法的真意，所以……”

陆青深吸一口气，向李世民深深一拜：“臣，请陛下认罪！”

火焰噼啪作响。

门外有狂风呼啸。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李世民的面孔，在烛火的照耀下，阴晴不定。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有多久。

一道叹息声，打破了这让人心悸的寂静。

“朕错了吗？朕不觉得朕错了，当年朕刚刚登基，四海不稳，朕必须将一切危险的苗头掐死，只有这样才能天下太平。”

“不过，你说的也对，朕的手段的确不光彩，而且八年了……他们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八年，也够了。”

李世民看着陆青，说道：“朕会下旨，澄清罗艺一家的事情，说罗艺是被小人陷害，现在朕已查明，还罗家清白，如何？”

陆青没说话。

“行！还有！”

李世民说道：“朕当时虽然受到蒙蔽，但还是做了错误决定，所以朕会派遣太子去罗家坟前祭拜一次，表明朕之过错，可否？”

陆青终于笑了，他嘿嘿一笑，说道：“臣就知道陛下是千古未有之明君，陛下圣明。”

陆青知道李世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若是其他帝王，也许早就把自己咔嚓了。

当然，若不是李世民，他也不会来冒险。

真相固然重要，但小命同样重要。

“那陛下，反正都做这么多事了，这个罗成义，陛下看……”陆青嘿嘿笑着。

李世民白了陆青一眼，说道：“也就是看你是朕未来的女婿，否则就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够你死个几百次了。”

陆青脸色一僵，怎么又扯到女婿的事情了。

说好不强迫我的啊！

李世民说道：“不过罗成义也算是事出有因，但他毕竟是杀人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贬他去襄州，做一个小县令吧，此后不许再入长安。”

陆青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说道：“臣替他谢陛下，陛下宽厚，臣万分敬仰！”

罗艺就是在襄州出生的，死后也被葬在了襄州祖籍。

所以李世民让罗成义去襄州做县令，便是让他可以清白返回祖地，其用心，也算是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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