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的如流水,杨晔上工后日子倒是比先前要充实了不少,但每日天蒙蒙亮就起来,吃饭收拾在走去县城,下工后又走回来,早上那趟倒是还好,空气清晰又凉快,晚上那趟就有些热了,一来二去过了四五天后,就毅力来说,杨晔倒是没觉得什么,不过这副没吃过苦的身体就不行了,乏的很。
杨晔倒是想过等等牛车,可是一天就是两文钱,说来不多,但是家里粮食空了,他把能找出来的余钱都去买了粮食,目前家里实在是紧促的很,也只好吃点苦头,等熬过这个月拿到薪酬就好了。
阿喜细心,看出来杨晔身体不舒适,他也没说什么话来伤书生的自尊,上山去采了点草药,晚上烧煮之后给杨晔泡脚,能舒缓一些疲乏。
当然,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思来想去,他找出了针线,夜里偷偷点着灯做起了针线活儿。
第二日,杨晔照旧上工以后,阿喜提着个小篮子往村头去,进了村里周师傅家。
周师傅是村里赶牛车的师傅,已经赶了二十几年了,为人也踏实可靠,在村里的口碑还不错。前两日阿喜听吴永兰说周师傅的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周师傅一家高兴坏了。
周师傅儿媳也是个小哥儿,娘家就在他婶子家那个方向,虽年长他几岁,但两人以前也约着一起去河边洗过衣服,关系虽谈不上亲近,倒是也过的去。
他想借着去看颖哥儿,瞧能不能拜托周师傅拉人少的时候捎杨晔一程。
原本农家人坐月子的少,但颖哥儿生下了儿子是家里的大功臣,家里这两天没让他去做活儿,这会儿正在屋里逗着孩子,听说阿喜来了先是惊讶了一下,遂又热情的招呼人进去。
阿喜见到娇嫩的小娃娃很喜欢,忍不住轻轻的抱了起来,小娃娃吐了个口水泡泡,阿喜眉眼一弯:“孩子真、真可爱。”
颖哥儿见他是真的喜欢孩子,心下也欢喜:“早听说你嫁进了杨家,可那段日子肚子大了,也没好出来找你唠嗑。”
“现在孩子出生了,我们两家离、离得也不远,又可以一起去洗衣服了。”
颖哥儿笑了一声,和阿喜一起洗衣服的时候他还没出嫁呢,倒是怪想那些日子的。
阿喜逗了会儿孩子,把篮子提到了身前,揭开上头盖着的糙布,两个红艳艳的漂亮肚兜露了出来,他拿出来给颖哥儿:“这、这是我做的,给孩子穿。”
“呀,这么好看的肚兜!”颖哥儿细细的摸着肚兜中间绣着的图案,针线十分精密,一摸起来就舍不得放下,这针线活儿就是村里最好的绣娘也赶不上。
他本就是个粗手粗脚的哥儿,以前在娘家就干些粗活儿累活儿,针线这些精巧活计都让妹妹们学了去了,当时没觉得什么,如今有了孩子以后才知道会这活儿的重要性。
婆婆年纪大了,干不了这些伤眼睛的活儿了,正愁着孩子没有肚兜呢,阿喜就送了两个漂亮的肚兜来,他喜欢的不得了。
“阿喜,你的手实在是太巧了。”颖哥儿在那团暖色的福字上摸来摸去,不认得字的他看了半天不知道是啥。
阿喜笑了笑:“我绣了个福字,希、希望孩子福气多一点。”
“这寓意好,没想到你还识字。”村里多的是人大字不识,颖哥儿并不觉得丢人,打趣道:“是不是杨童生教你的?”
阿喜只笑不答,颖哥儿当他不好意思也没多问。
村里头有沾福气的说法,没孩子的姑娘哥儿抱抱新生的孩子会引来孩子缘,颖哥儿心思也活络,阿喜就算没有孩子,他和杨晔才成亲不久,根本不需要急,再者就算急人大嫂也有了孩子,没必要带着绣工奇巧的肚兜来沾他的喜气,定是有事情才来的。
“阿喜,咱们俩也熟悉的很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就帮。”
其实阿喜也不好意思凭借那点薄关系拜托颖哥儿,但是他又不落忍杨晔每天那么辛苦,见颖哥儿先开口了,他便道:“杨晔在县城里找了事儿做,每天一来一去的,我怕他读书的身体吃不消,瞧着周师傅人拉的少的时辰能不能稍他一段?”
颖哥儿倒是很理解阿喜,读书人身体本来就不像日日劳作的汉子,气力差些倒是正常,阿喜拜托的也不是个麻烦事儿,他直言道:“下午倒是成,一般赶回来的牛车都空荡,拉不到几个人,就是早上怕不行,咱们村里不说上县城赶集的,就是去城里做事儿的也能拉上一车。”
阿喜已经很高兴了:“不、不碍事,下午能稍他一段就很好了。”
“那我等公公回来和他说说。”颖哥儿小声道:“别担心,我刚生了儿子,公公看在这面儿上一般都会答应的。”